他没必要同一个死人解释。
“你别忘了,朕仍然是青霓的父亲!”乔恒的语气难掩惊惧。
慕迟站定在他跟前,拿过桌上明黄色的绢帕,擦拭着指尖的血迹,笑了一声:“所以呢?”
乔恒死死扣着御椅,孤注一掷道:“你杀了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将会永远横亘在你们之间!”
慕迟本欲动手的手蓦地一顿。
*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头顶的雨越下越大了。
远处仍能听见阵阵厮杀声,血腥味不断涌来。
乔绾跟在倚翠身后不断地朝前跑着,殷红的薄衫早已狼狈地耷落在手肘处,珠钗松动,满头青丝凌乱。
直到被倚翠拉入一处宫殿中,殿门关上,也将外面的纷乱隔绝开来。
乔绾渐渐回神,看着倚翠点亮一盏微弱的烛火。
乔绾轻怔。
她回了长乐宫。
而不远处,母亲的画像正安静地悬挂在那里。
兜兜转转,她还是走上了梦里的路。
她会死吗?
像梦里那样,被慕迟掐着脖颈,生生窒息而死。
太痛苦了。
“公主,您先躲在衣箱里,等到无事了再出来。”倚翠拉着乔绾快速说道。
乔绾看着倚翠,良久点了点头。
倚翠转过身打开衣箱,乔绾悄悄地拿起一旁的砚台敲晕了她。
“你先好好休息,我若活着,定来接你出去,若是……”若是如何,乔绾再没说,只将倚翠藏入衣箱,留了一道缝隙。
宫殿外,风雨与火光四起,哀嚎与兵戈声交杂。
乔绾将殿门紧闭,重新回到母亲的画像前。
许是倦鸟终于归巢,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母亲的裙摆处,呢喃了一声“娘”。
良久,乔绾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刺鼻的味道陡然袭来。
乔绾深嗅了一口,肺腑一阵翻涌。
乔绾顿了顿,想到以往游方郎中说过,这个味道闻久了或是误食,怕是会让人暂时失去意识。
她咬咬牙将里面的药材拿出,一股脑地塞入口中,干嚼了几口吞咽下去。
还不如昏睡过去。
若是今晚注定要死,失去意识还能少些痛苦;若是侥幸活着,更好。
肺腑里翻涌得越发厉害,一股股铁锈味在喉咙间弥漫,直到后来意识开始游移,肺腑的灼烧感淡了许多,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多久,宫殿外传来阵阵肃杀的脚步声,火光将殿外照得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