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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想要落刀时,身侧传来轻微的梦呓。
手突然便顿住了。
他想起数日前他们乔装去哄骗雷元亮时,他仿造大同教手笔为自己弄了个“玉”字烙痕,将她吓了个不轻。
思及此处,谢衍松了松领口,手指探向锁骨下方。当时只轻轻刺破了一层皮肉用以伪装,此时那划痕早已痊愈。
心中生起别样想法,他微微侧身,冷静地审视熟睡中的桓玉。
她牵挂太多又太心善,肯帮别人却不肯让别人欠自己,厌恶那种带着奴性的烙痕……
倘若此时他留下一个字,日后是不是也能借此牵挂住她?
刀刃已经变冷,他嘲自己手段真是越来越下作,却没有丝毫犹疑将那刀刃再次烧红。
然后落下去。
皮肉与滚烫的利器触碰发出异样的烧灼声响,谢衍看不分明,只凭痛意与直觉落刀,刻下一个“玉”字。
桓玉的玉。
那字迹既像她的,也像他的。
可痛楚并没有让翻涌的欲念消退半分,反倒更加炽烈。谢衍放下刀刃,手指有着细微的痉挛。
他起身,走向冷风肆虐的夜。
真是疯了。
次日桓玉是在低声的言语中醒来的。
天光已经蒙蒙亮,透过遮掩着枯枝的山洞洒进来。洞口有着隐隐约约的人影,声音便是从那里传进来的。
“雷元亮及其下属百余人尽数斩获,绝无生还可能。”
“属下查探到翻过这座山便是金陵,从此处走比原路返回快上一些。”
“主子留下的破阵印记已被尽数消去,旁人绝无再来此处的可能。”
喉咙有些干,浑身上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桓玉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并不热,那应当是在此睡了一夜浑身酸痛提不起力气。
察觉不到痛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意味着难以知晓自己受没受伤,也不能准确判断身体状况。
理了理有些皱皱巴巴的衣裙和杂乱的发髻,桓玉走向了山洞外。外面的人应当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不再言语。
是何穆以及其他几个金羽卫。
谢衍的身上多了件披风,将皱巴巴的玄色外袍掩在了里面。桓玉一边分神想着他的睡相估计不太好,衣衫竟比自己的还要不整,一边接过何穆递过来的披风及油纸包,轻声道谢。
油纸包里的干粮还残留着热意,她不愿让他们多等,于是只草草吃了些垫了垫肚子,问道:“我们不原路返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