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手边又多了两张新添的馕饼。
他自知墙缝中被人偷偷放了药,也懒得去探究。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坐在墙角,清醒时便盯着远处看,似要强迫自己彻底压下对那东西的恐惧。
然而随着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计量,甚至连之前计好的天数也都被打乱。
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恶臭如浓雾般积聚在一方暗室。极度的安静下,甚至能听到蝇虫在尸体上乱爬的黏腻声响。
宴离淮单手搭在膝盖上,目光紧盯着前方,隐在阴影下的双眸布满血丝。
不,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出去。
侯在屋外的守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黑衫罩在他清瘦单薄的身上,脊背却如青松般挺直。他是那样的镇定,即便蛆虫沿着尸体向四周蜷动,也未曾挪动半分。
没人知道,此时他的理智已经紧绷到极致,眼前的幽暗的场景已经开始颠倒变幻,耳边声音嗡鸣不止,甚至连触觉感官都已经开始崩乱。
他把自己封闭在内心深处,强迫性地用理智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必须要走出去。你要为师兄师姐报仇,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你要杀了宴知洲。你还不能死。”
第022章022
一缕天光划破黑暗,如破晓般降临而至。
呼啸而过的凉风将屋内腥腐卷出大半,守卫捂住口鼻,闷声说:“太臭了……这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练武场的血池味道都没这么大。”
“一具尸体在这么闷的环境下放了十天,世子殿下对二公子也太狠了,我要是在这里,恐怕第一天就得去撞墙。”
守卫挥手驱味,往里走着,“唉,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况且人世子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到了二公子这儿却家庭和睦,肯定心生怨恨。”
“也是,二公子比世子殿下小了足足十五岁,怎么可能斗得过世子殿下。”另一人唏嘘道:“逗弄小狗崽玩罢了。”
守卫提着灯笼往四处一照,也没见到有人出来,“……不过,二公子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三天前小陈来轮值的时候还说人在里面吃饼呢,”另一人缩了缩脖子,用衣领捂住半张脸,“走近了瞧瞧。”
屋内光线暗沉,两人也不敢分开,都往一路走去。结果走了几步,其中一人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忽然传来“嘎嘣”闷响。
守卫低头一看,便见脚边密密麻麻爬着一堆白色蛆虫,灯烛晃照下,那蛆虫还在缓慢蠕动着身子,有几只已经爬上了靴边。
两人当即惨叫一声,左脚绊右脚连滚带爬往后退了数步。
“他妈的,真晦气,这什么鬼东西……老子自打进了皇城,他妈十几年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蛆了。”
另一人虽然没吓得反应这么大,但面色已然惨白一片,“……快、快找二公子,二公子恐怕出事了。”
两人强忍着恶心,硬着头皮往另一头走去。
每一步都如临深渊,两人恶心那腐尸,可也更怕二公子真死在这密室里。守卫脚步发软,不知走了几步,终于在角落深处看见一道瘦小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