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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顿时生出一丝荒唐的感觉。
——她刚才若是真杀了宴离淮,很有可能把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客栈老板无故死亡,那个“神秘人”必然会怀疑她的动机,去探查老板的真实身份,到时她自认为正确的选择反而会把她带进死局。
一旦宴离淮的身份暴露,就算叶星想装傻,放弃脱离南阳王府的计划,老老实实带着狼群回皇城,但以世子的性情,必定会在所有事情全部平息后第一个除掉她。
这时,宴离淮倾身勾住叶星腰带,将人拉到床边,仰头看她,“或许,这个人是藏在北漠商队的内鬼呢?”
叶星一心想着事情,没在意腰带被人勾着,闻言道:“有可能,但不多。北漠商队人数太少,如果图坤真要排查起来,他很容易暴露身份。他既然想当幕后掌棋人,一定会选择一个更隐秘的身份。”
“这个身份不仅需要隐秘,还需要能利用身份便利,打听到客栈内的所有真实情报。”宴离淮捏着她的手指玩,随口说:“客栈中能满足这两点的,除了你我之外,只剩下御光派和北漠商队了。”
“御光派在客栈中人人喊打,已经彻底成了废子,应该也不太可能。”叶星觉得痒,想要抽回手,却反被宴离淮牢牢握住。
“我觉得未必。”
叶星看向宴离淮。宴离淮说:“我其实一直搞不明白,青雄寨为什么要和世子联手?”
“按照图坤的说法,青雄寨虽然风评极差,但在边陲小镇靠烧杀抢掠的老本行,也算混得如鱼得水。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和宴知洲合作?”
叶星觉得累,顺手扯了把椅子坐下,道:“青雄寨远在江南一带,别提踏进皇城,就算是偏向皇城方向的村庄,他们都不会靠近半步。一方面是怕朝廷剿了他们,另一方面是青雄寨的寨主对朝廷极其怨恨……”
宴离淮看着叶星,随意问:“既然如此,宴知洲远在皇城,又是怎么盯上他们的?”
叶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说:“朝廷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剿灭青雄寨,绝大部分要归功于世子为皇上献出的剿匪计策。”
宴离淮挑了挑眉,“真稀奇啊,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民生了。”
叶星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因为是我把青雄寨的事告诉给世子的。”
宴离淮没再笑了,“你和青雄寨的人交过手?”
“也没什么,只不过押镖的时候运气不好,被青雄寨的人盯上了。我和那青雄寨大当家交手时被砍了两刀,训练者也死了三个,货险些被劫走。耽误了日程,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世子。”
宴离淮眯起了眼睛,“砍的哪里?”
叶星朝左肩侧了下头,“不深,他砍偏了,还没我小时候在练武场受的伤重。”
宴离淮伸手按摩着叶星侧肩颈,想要看她落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叶星被摸得有些痒,略微缩了缩脖子,说:“恐怕那个时候,世子就盯上他们了。”
宴离淮说:“你觉得,那个人潜在幕后的人是谁?”
两人对这个答案心照不宣。
“……不可能。”叶星按住揉着自己后颈的手,微微低头,说:“那个将军和他的副将早就死了,甚至还被挂在了江南的官道上……别按了,我真没事。”
宴离淮没看出她肩膀有什么大碍,便收回了手,继续去勾着叶星的小指玩,随口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正是七月炎暑,那颗头,怕是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吧。”
几乎在话音落地的瞬间,叶星就明白了宴离淮的意思。
——那尸体其实是假的。
叶星说:“……怎么可能?围剿青雄寨那日,寨主被朝廷当场斩首,头颅直接被挂在了官道上。他们根本没有偷梁换柱的时间。”
“或许,官兵已经被收买了呢?”
宴离淮道:“只要往头颅上随便砍几刀,就算是当地对他们恨之入骨的百姓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只拿着通缉画像寻人的官兵。青雄寨的寨主曾是将军,他混迹沙场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人脉都没有。”
叶星有些烦闷地按着眉心,“如果他真的还活着,甚至还和世子联起手来,那就难办了。”
青雄寨的寨主和朝廷是死敌,而如今又被朝廷端了老窝,走投无路,他若想要东山再起,就必须接下世子拋来的橄榄枝。
世子把他的后路全断了,他只能忠心不二地跟着世子往前闯。
她说:“我和他交过手,这人太擅长潜伏伪装了,我们当年运送那批药材时,随行的都是镖局里的精锐训练者,走的是最隐秘的小道,一路上从未跟任何人搭过话……我们警惕了一路,甚至对于路边的乞丐都要留心观察,但还是被他们摸到了路线。”
宴离淮道:“如此看来,御光派那几个弟子,恐怕也不是青雄寨的人。”
“的确不是。”叶星说:“那少掌门御大光,根本不懂御光派所谓的绝学剑法,出招剑式也和青雄寨的路数完全不同。可是……真正的御光派弟子究竟藏在了哪?”
宴离淮拇指摩挲着叶星的手背,他想了片刻,说:“或许他们真假混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宴离淮并未回答,只看着她,说:“我大概知道,青雄寨的副将藏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