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的个头与楼宴一般高,但比楼宴壮上许多,因此往楼宴跟前一挡,瞬间便将人掩了个严实。从梁婠这个角度再看过去,一片衣角也看不着了。
其实此情此景稍一思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楼宴扭头轻咳了两声,随即从阿诺身后转出来,待视线重新落向梁婠时,孱弱的面上缓缓绽开一个轻柔的笑,温柔道:“原来是夫人。”
他这一笑,明澈的眸里便激起潋滟的光,看得梁婠心惊肉跳,她偏了偏视线,错开与他的对视,觉得是那一声夫人,叫得人心神大乱。
本以为这桩被算计的婚事,楼家二公子一定并不满意,对她或许还有厌恶。
但他这一笑打消了她这个以为,看来楼二公子,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与原主有婚约在身的,本该是楼昱。
真是可怜。
梁婠轻点了点头,“我有些饿了,所以……”
楼宴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挑开盖头新娘是可以吃一些东西的,但因为自己突然犯病,众人全围着他转,就把这个刚过门的新娘子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自己在府里的尴尬地位,所以新娘子也跟着不受重视。因此他没有明知故问些为何没人给你准备饭菜的话,而是顺势问道:“这碗饭是夫人做的?”
梁婠知道原主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人设,但人性是复杂的嘛,四肢不勤的‘她’若是有个好师父也可以很贤良:“我娘教过我做饭的。”
闻言,楼宴的表情有些古怪,在他身旁的阿诺听了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少夫人的娘亲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梁婠一呆,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下,发现这个‘早就过世’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早一点,原主的娘亲是因为难产而死。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灵魂和这个全新的身体还没有很契合的原因,关于原主的许多记忆,都需要特意去挖掘才能想起来。
“我是说我乳娘,她待我就像亲娘一样好。”梁婠赶忙改口,话罢偷偷瞧了眼楼宴,见他神色寻常这才松了口气。
对楼宴与阿诺两人而言,不论是亲娘还是乳娘教会了梁婠这个本事,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件挺令人意外的事。
在此之前,他们调查了解到的消息一直都是,梁家这位被宠坏的大小姐性格恶劣、粗鲁无礼、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今日这么一看,才知谣言果然不可尽信,至少她是有一技之长的。
忽然之间的沉默,让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种莫名的尴尬,为了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梁婠再找来两副碗勺,正式邀了两人一块用餐。
饱餐过后,梁婠还回她的小竹轩,而楼宴与阿诺依旧哪儿过来的,回哪儿去,双方默契的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熄灯前,阿诺替楼宴仔细掖了掖被子,忍不住道:“少爷您觉不觉得,少夫人今日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楼宴不置可否,心中却有同样的感受,仔细算来,自己与这位新夫人不过见了两面,今夜是第二面,可却与初次见面时,她给自己的感觉相去甚远。
“阿诺,”楼宴忽然交代道:“明日你找个时间,将小竹轩里的那间空房收拾出来。”
阿诺一听便明白自家少爷的用意,少爷这是打算继续和少夫人分房睡呢,因此忍不住问道:“少爷不喜欢少夫人?”
虽然只是一顿饭的相处,但阿诺觉得少夫人人挺好,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堪。
“这桩婚事本就无关情爱。”楼宴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但她既已嫁给我,我便会给她应有的尊重,我愿意护她一生衣食无忧,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