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吉野顺平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心中坚守的关于真人的梦被真人亲手打碎了。他驱使着淀月,拦住了那个投掷物。被火焰包裹着的球体瞬间陷入水母式神含水量极高的身体中,火与水交融,发出一阵呲啦的响声,同时蒸腾出一片茫茫的雾气来。那颗脑袋只剩下一个乌黑的轮廓,很快就在空气中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了。
小孩子的体型让他的行动更加灵活,他后撤几步谨慎地避开胡桃放出的火蝴蝶,再度毫无征兆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球。
胡桃是没想到还能这么玩的,在刺扎过来的同时将小幽灵抽出来扔了过去。尖刺在碰到它时就畏缩了起来,像是一个被戳漏气的气球,无精打采地瘪了下去。虎杖悠仁那边则没那么幸运,就算前面挡了一只淀月,还是被猝不及防地捅了个对穿。被他挡在身后的吉野顺平倒是没有受伤,只是被他的血溅了一身。
“你……”
吉野顺平茫然地张张口,想要问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却又在将要开口时止住了话头。
“顺平,保护好自己。”虎杖悠仁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愤怒地瞪着真人,摆出进攻的动作,依旧下意识地站在吉野顺平的身前。
见这招没什么用处,真人及时改变自己的策略,面色狰狞地吐出一手长条状的物体来。他随手用无为转变把他们放大,用力扔了出去。这些由人变成的怪物们悲鸣着,却又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遵从命令跌跌撞撞地朝前面冲。
“对了你还杀不了人吧?”他张开双臂,看向虎杖悠仁,“这一点你到是可以和你亲爱的顺平学一学哦,他对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的生死,可是毫不在意呢。”
胡桃一枪挑开朝她扑来的改造人,坚定地冲向他:“我向来认为,让已死之人活在世间是一种痛苦。”
对于她来说,干脆利落地把他们杀掉,才算是真正的让他们解脱。
真人故技重施,再一次将手臂变形成了长刺,朝她挥了过来。这次她没有再躲闪,硬生生地挨下了这次攻击,咬着牙重击,几乎将护摩之杖和自己都贯穿进了他的形体中。虎杖悠仁则直接通过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高速冲上前,狠狠地一拳砸向他的脸。就算只是通过灵魂变形而仿制出来的像人一样的脸,打上去依旧有着和人无异的手感。
真人被这天降的一拳打的朝后倾倒,他的脑内瞬间闪过了一系列反制回去的方法,但还没来得及实践,下一拳就接踵而至,完全没有给他留下还手的机会。
吉野顺平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不好贸然插手。深思熟虑后,他谨慎地操纵着淀月,用触须扎上真人的身体。
那截刺向胡桃的手臂在毒素和火元素力的双重打击□□积骤缩,像是发育不良一样蜷成了畸形的一团,可怜巴巴地贴在真人的身侧。胡桃握着护摩之杖,霎时间失去尖刺的支撑反而让她有点站不稳了。吉野顺平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
“没关系,放心好了。在他死之前,我可不会死。”胡桃随意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蹭到脸上的血渍,目光炯炯,“这种给我违规刷业绩的人,真的会让我很焦虑——我越焦虑,火力就越大。”
“而且,我可是很记仇的。”
古老的烧火棍将真人死死地钉在地上,她用双脚踩着真人的肩膀,尽自己所能地将所有的火元素力都转移到护摩之杖上。高浓度的火元素力让杖尖迅速升温,并以其为中心,迸发出了极度耀眼的火光。烈焰在半空中如妖魔般狂舞,几乎无法看到火焰中真人的身躯。在大火燃起的同时,虎杖悠仁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剧烈而无声的燃烧中,真人突然癫狂般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这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这个概念。
倒不是说有什么害怕恐惧的念头,他只是觉得“死”这件他每天都能见到的事,竟然也会有一次如此新奇。
胡桃和虎杖悠仁都能直接攻击到他的灵魂,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百战不殆的优势瞬间消弭了。他终究是个过分年轻的咒灵,恰好有着和灵魂有关的对于大部分咒术师而言算得上绝对克制的能力。因此,他作为咒灵的一生算得上一路顺遂。他向来很能拎得清自己的能力与身份,在漏瑚说要去杀死五条悟的时候,他也只觉得好笑极了,本着一种看乐子的心态懒得去制止。身为从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中诞生的咒灵,他的所作所为都绝不辜负这个名头,只是出于纯粹的恶劣,就算是对于漏瑚那种真情实感把他当同伴的咒灵,他心中都有着点微妙的看不起。
这次是他唯一一次低估了对手的能力,今夜过后,他也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经验了。
“不论是幽灵也好,怪物也好,我会埋葬他们。”
胡桃闭上眼,结了一个往生印。
“——也会,埋葬你。”
真人最后的笑声随着寂静的火焰,一同消散在了微凉的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