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茫然地盯着面前那盘活力清炖鸡。说实话,如果不是胡桃提前在电话里说明了,他完全看不出这盘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的本体抽象到值得被打个马赛克,但胡桃还欲盖弥彰地在旁边放了几只材质不明但长相可爱的小幽灵,试图以此来让这盘菜看上去更加正常一点。
果然比烂是没有下限的,人总是这样,如果得到了更糟糕的选项,那最初那个很糟糕的选项也变得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至少他已经开始怀念出自莱伊之手的排骨味绿豆汤了。
他宁可去吃十碗莱伊特制绿豆汤,也不要……
不对不对,思路被带偏了。他一瞬间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无比困惑:为什么我要去想和面前这盘不可名状的物体不相上下的排骨味绿豆汤?我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吃上几个月咖喱牛肉和牛肉咖喱最后和赤井秀一一起整个人染上咖喱牛肉的味道吗?
……啊,最后这个可能性也有点可怕。
“琴酒,你怎么不吃啊?”胡桃拖来一把椅子坐到琴酒身边,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琴酒蓄力了老半天,缓缓地憋出一句话:“……你没下毒?”
“哇!你怀疑我!”胡桃面露失望之色,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抹了两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长大,你却连一口我做的饭都不肯吃,好心寒呐。”
“嗯,对对对,你说得对。”琴酒不为所动,他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肩,面色嚣张地抬起眼看向胡桃,“所以呢?你怎么不先尝一口?”
胡桃撑着下巴,用审慎的目光再打量了一遍琴酒。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个变小后的家伙为什么总给她一种若有若无的既视感,这种油盐不进还拧巴的破脾气,不就是散兵嘛!散兵是他之前用的名字,他好像已经改名了,对外就宣称自己是流浪者,搞得像是旅行者的情侣名一样。胡桃有幸见过一次自称流浪者的散兵,据说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了。美丽的少年人偶穿着一身像极了修验者的打扮,胸前挂了枚装饰得十分精致的风系神之眼。如果胡桃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偶应该是稻妻生产的,但那枚神之眼的款式却是须弥的,还怪有意思的。不过,他的言行可没有半分修验者应有的模样,那未到变声期的声音稚嫩清亮,却又总爱说些讽刺的话,偶尔又会幽幽地蹦出几句该从钟离先生口中说出的老气横秋的话。人偶的外貌或许数百年来都不曾有些许改变,这种永驻的青春让他永远保持在这个有点惹人厌又有点惹人心疼的年纪里,连性格也随着外貌没有再成长了。胡桃不清楚永驻青春究竟是神明的赐福还是恶意的玩笑,但散兵的言行看上去依旧像个和她同龄的少年,带着点孩童特有的天真和冷漠。
旅行者让她别和散兵计较,欺负长不大的小孩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胡桃猜测自己在旅行者眼中多半也是个和散兵差不多的熊孩子形象,但她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继续好奇地问他:“那你为什么总是邀请他去你的尘歌壶里?”
“……傲娇现在已经没有市场了。”旅行者文不对题地回答她。
听旅行者说,愚人众的执行官“女士”已在稻妻殉职,散兵看上去也不像是还在给愚人众干活的样子,难道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达达利亚那家伙在愚人众执行官中已经不知不觉连升了两席?
胡桃大嘘,当即发誓回到璃月后一定要大力推动往生堂的业务改革,绝对要保证往生堂的发展速度毫不逊色于那个来自至冬的狐狸精的晋升速度。
和散兵在某些方面有着微妙相似之处的少年伸出筷子,迈出了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赤井秀一可能是担心他死得不够快,更迅速地往他碗里夹了一只小幽灵。
他将刚夹过来疑似鸡肉的物体放进碗中,和这两个看上去都不太能吃的东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抬起头面朝赤井秀一不确定地问:“我能吃咖喱牛肉吗?”
赤井秀一拿着筷子,笑而不语。
他委婉地换了个说辞:“……那我能吃牛肉咖喱吗?”
“不要浪费粮食。”赤井秀一用筷子敲了敲装着活力清炖鸡的盘子,不过他只是敲给琴酒听的,因为他并不打算委屈自己去舍生取义地品尝胡桃和太宰治两个小魔头联合而产生的旷世之作。五条悟没在往生堂里安装厨房的作为并不能阻止胡桃以自身惊为天人的厨艺大杀四方,而琴酒将会成为他们二人首次联合下唯一的一位受害者。
“你怎么不吃?”琴酒试图将筷子中的不明物夹给赤井秀一,又被赤井秀一用不容推辞的力度推了回来
,他有些恼火了,“成年人要以身作则!”
“你不是成年人?”需要以身作则的成年人赤井秀一充满攻击性地反问一句,随后语气又变得戏谑起来,“哦,你还是个需要被送去念小学的未成年小鬼。”
“……赤井秀一!”琴酒震怒。
“别对着我代餐你的恋人,早恋不好,很不好。”赤井秀一凉飕飕地回应道,“你这样做,既是对我的不尊敬,也是对赤井秀一的不尊敬。”
“赤井秀一?他不是早死了吗,葬礼都是我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