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这么一说,我又是欣慰又是愧疚。
欣慰的是我果然没有押错宝,秦州是愿意帮我的;愧疚的是,我其实是一早就存了私心,当初听叶宛说秦州担任了迎亲队伍的护卫统领时,我就开始酝酿出逃了。
本想着半路找机会偷偷逃走,即便露了馅,冲着我多年前对秦州一家人的出手相助,我笃定秦州不会为难我,可是喜玫突然出现,我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索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提出了让他相助的要求。
“找个人把我送到前方最近的渡口,”我沉吟片刻,又指了指喜玫:“再把她送回宫去!”
“娘娘,”喜玫急了,跺着脚道:“您不能把奴婢送回去!”
“为什么不能?”我瞥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脸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喜玫犹豫了片刻,才苦着脸道:“娘娘,去西华迎亲,有的人想去,有的人不想去。奴婢提前打探过一番,花了两锭金子买通了一个不想去的宫女,把您送上车后,奴婢就去找了她,跟她在马车里互换了衣裳,又把您的腰牌交给了她。”
“你!”我愣了,“你就不怕她说出去?”
喜玫自信地一笑,道:“娘娘,冒名顶替可是大罪,她说出去自己也脱不了罪,又是何苦呢?”
“所以,奴婢打保证她不会说,”喜玫顿了顿,忽然狡黠一笑,道:“可是娘娘如果把奴婢送回去,奴婢就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去了!”
我无力扶额:“喜玫,你可是长本事了!”
“娘娘,喜玫姑娘,”秦州忽然打断了我和喜玫,沉声道:“属下马上就安排可靠的人将二位送去前方渡口。”
我望着秦州,昔日的青葱少年脸色坚毅,眼神中闪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冷静,不由地点头赞道:“秦州,谢谢你!”
秦州淡淡一笑,道:“娘娘,属下曾经说过,将来一定会报答您!”
我听得不好意思:“当日你从魏端方的剑下救了我,早已经报答过了,现在其实是我为难你,可是我确实是迫于无奈,希望你能谅解我!”
秦州摇了摇头:“娘娘当初说过,小树经不起风吹雨打,秦州听了娘娘的教诲在军营中勤奋苦练,才有了今日,秦州欠您的,一辈子也还不完!”
“够了够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秦州,今天是最后一次,今后我绝对不会再麻烦你!”
“娘娘,人多嘴杂,属下总要想个借口才好把您送出去!”
秦州说的也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我和喜玫不声不响地就这么走了,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喜玫眼睛一亮,道:“秦将军,娘娘一路都带着面纱冒充合心,就说合心出了疹子,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只能先送她回宫!”
说着,又邀功似对我眨了眨眼睛:“娘娘,合心可是您亲自选中的人,所以我当然要陪着她一起回宫!”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坚持把喜玫送
回去,心里想着大不了先把她带到灵璧山,等李鲛人找到镜子再作安排。
三人又组织了一番语言,互相统一了口径,便重新回到了马车旁。
我让喜玫先回去取了包裹去我坐的马车上等着,紧接着便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人群中间。
“诸位姑娘,”秦州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凛然道:“刚才有人跟我说,她是皇后娘娘选中的人,让我务必对她多加照顾。”
此话一出,我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千万道恨不得杀死我的眼神,众人毫不掩饰对关系户的痛恨,可这话还是我教给秦州的,我也只能自食恶果了。
秦州继续说着:“可是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自选中的人,我也不能眼睁睁地见她把疹疾传染给大家!”
“什么?她出了疹子?”
“怪不得一直蒙着面纱,我早就觉得不对劲!”
“赶紧把她送走,我可不想被她传染!”
一石激起千层浪,宫女们顿时气愤填膺,一边嚷嚷着让秦州赶紧把我送走,一边不自觉地向四下里躲去,眨眼间就给我和秦州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秦州见众人散去,便走到我面前,低声道:“娘娘可以上车了!”
我点了点头,上了马车,见喜玫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见我来了,忙问道:“娘娘,成了吗?”
“成了,”我笑了笑,“现在她们只怕我不走呢!”
不一会儿,只觉得马车缓缓驶动,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又停了下来。
喜玫不明所以,掀起帘子跳下车,又把我扶了下去,只见马车早已远离了先前的溪岸,正停在一片安静的树林前。
秦州骑了马跟在外面,见了我,便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