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眉头紧锁,两人的默契自不必说,一时都将纠葛放下匆匆而去。
这一晚,千叶靠在床头迷糊着睡过去,又一晃身子醒来,反反复复眼睁睁看着从天黑到天明,她的丈夫也没有归家来,昨晚她喜滋滋下厨做饭的热情早已经散了,这会子等不到定山回家,她什么也不愿去想。
她知道定山不会丢下她跟楚歌走,可是丈夫好像始终也放不下这个青梅竹马,男女之爱就是自私的,她若能大大方方地承认楚歌的存在,那么她对定山,也不过如此了。
天亮后,侯府的人大多起了,外头渐渐有洒扫庭院的动静,李嫂不知小声与旁人说什么,怕是也在嘀咕,少当家为何一夜不归。很快二娘和惠梨来了,昨晚不仅仅是楚歌和定山没回来,卓羲也没回来,神鼎寨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二娘就怕千叶多想,一遍遍地解释:“他们都是为了正事能不吃饭不睡觉的人,从大当家二当家那里接过了担子,就一个个把自己都忘了,公主啊,你千万别误会。”
千叶只是一夜不眠精神不好,并非心里沉重得天要塌了,她一直在耐心等定山归来,她的丈夫绝不会轻易丢下她,可二娘这般说,反显得她小气,千叶平日里都是客气客气,二娘说什么她就听着,这会子终于道:“二娘,你们不要总是小心翼翼地待我,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我是梁家的媳妇,会与这个家与神鼎寨共进退。至于我和定山之间,还有楚歌之间的事,我们三个会好好应对,我不会胡思乱想。”
二娘愣一愣,竟是红了眼眶道:“公主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不然因为夫人当年一句玩笑话,反成了罪孽。”
千叶扶二娘坐下,问惠梨:“他们走得很匆忙,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惠梨点头:“早上才传回来,我们几个兄弟被朝廷的衙门抓去了。”
千叶眉头紧锁:“惠梨,我能做什么吗?”
二娘和惠梨都摇头:“怕是要等他们回来才知道。”
然而此刻,一夜不眠的定山,刚刚走出守城军打牢,几个壮汉跟在他身旁,而再从里头出来的,却是韩继业。守城军的人对韩继业很是客气,连带着对定山也恭敬有加。
“这件事纯粹是误会,日后若再有麻烦,驸马只管到韩府来寻我。”韩继业上前对定山抱拳道,“我替守城军的兄弟向驸马陪个不是,朝廷是要善待神鼎寨的人,底下的士兵们,未必领悟朝廷的意思,多有冒犯。”
定山客气地回敬:“给韩大人添扰,实在愧疚,此刻已耽误上朝的时辰,在下无别的事相求,还请大人速速进宫上朝。”
韩继业笑道:“难道驸马不走?”
定山道:“已派人告假,之后再向皇上请罪。”
韩继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边上几个满脸杀气的壮汉,他再一抱拳,士兵送来高头大马,便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皇宫奔去。
定山叹了一声,与几个兄弟道:“我送你们去张堂主身边,京城不比地方,你们且要谨言慎行。”
几个大汉都是底下的人,不敢对定山吆三喝四,且是他们先闯了祸,此刻都闷声不响,定山摇了摇头,待人牵来马匹,便也要走。可他翻身上马时,守城军衙门里有人走出来,大概是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不等看清外头的光景,就吆喝门前的士兵:“那几个土匪可走了,草他大爷,你看我这胳膊上的伤,若不是韩大人来,一定要了他们的小命。”
可定山他们还没走,听得这话,几个兄弟已是火冒三丈,那边乍见这光景,不免一呆,但之后架势也不输人。两边剑拔弩张的,眼瞧着又要开打,定山呵斥自己的人:“快上马,听见没有?”
看着梁定山一行扬尘而去,几个守城军的士兵啐了一口,有人道:“强盗不像强盗,当官的不像当官的,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做驸马的,不都吃软饭?”
定山归家时,已近正午,他一夜不眠未有洗漱,下巴上已蒙了密密的一层胡渣,进家门后,下意识地往书房转去,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他如今该在千叶的屋子里洗漱。未及回过头,身后就有笑声:“老远就看到你往这边转了,自己的家,还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