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常来青楼。”迎程程忍不住提醒他。
“我不一样,我只是为了听她们夸我英俊,”迎璜笑了笑,举着酒杯指向自己,“我这张脸,爹生娘给的,我自己能选?”
迎程程摇头:“但若非走投无路,也没人愿意来当青楼女子,你常来自然应当更清楚,只有貌美之人才有机会做头牌。”
你让貌美又命苦的女子,来夸你这个貌丑且命好的男子……
这思路真是有些才华。
“刚开始,她们背后也笑话我,”迎璜耸耸肩,“笑着笑着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苦头吃,谁又比谁好了。”
“你突然这样,我很不适应啊,”迎程程四处打量一眼,“这房间你包下来了?”
“有几个姑娘,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父兄获罪被牵连,才沦落于此,”迎璜叹了口气,“伺候旁人要唱曲儿,来我这儿能吟诗。”
吟诗作对做自己,就像从前还是好人家的姑娘那样。
迎程程好奇道:“你能听懂她们念诗?”
“听不懂,但我能听懂她们的思念。”
迎程程一时也跟着惆怅起来。
万般皆是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为了活下去,要做许许多多违心之事,午夜梦回,也是会想念在娘亲怀中撒娇的过往的吧。
兄妹俩同时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头一脚踢开。
前几日才来替单莺穿过话的那个丫鬟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迎程程吃了一惊:“你……”
紧接着单子寅就哭丧着闯了进来。
“迎程程!我们才成亲几日,你便扔下我一人,来逛青楼!”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听说你才是男子,而我是女子啊!
迎程程脸一麻,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地洞里去。
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在探头往里看热闹了。
迎程程冲过去,一把拽住单子寅的胳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单子寅开始撒泼起来:“好啊你个负心娘!我有什么不好的,你……”
迎程程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在单子寅耳边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给我闭嘴!”
然后单子寅飞快地说了一句话。
“设法去柳下,抓迎柏!”
他的嘴被捂着,话说得含糊,迎程程却听得清楚明白。
这下她明白单子寅来这儿的目的了。
她立刻大声道:“你个蠢货!我来此处自然是有正事要办!”
迎程程适时松开了单子寅。
单子寅立即继续嚷嚷起来:“来这儿还能办什么正事!”
迎璜将酒杯一摔:“你一个上门的赘婿,还管起我妹妹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这是醉了,还是也在演戏啊?
迎程程已经被架在了这儿,只好拎着单子寅往外走,一边骂着单子寅太不懂事,一边眼珠子四处转悠,找那间挂着“柳下”木牌的房间。
单子寅闹这么大动静,几乎整个怡红院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唯独这间柳下房中的人,一直很沉得住气,至今都没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