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王老师。”
看到刚刚走进冬眠实验室的王芳院士,正在做着活体冬眠实验准备工作的叶洛歆热情地打招呼道。
那位王芳院士个头不高,年近花甲,干练的短发已渐渐变灰变白,脸上的皱纹横生,可她眼镜片后的眼神却很是清晰明亮,头脑也很敏捷,完全不像是一位老人的样子。
说起来,在学生时代,王芳院士对于叶洛歆来说,就是一个传说。
那个时候,叶洛歆还在谢菲尔德大学医学院就读护理学,下了课时常在informationcenter查文献,写作业,当时她的课题正是关于人类长久“冬眠”的可行性与解决方案设想。
她搜索并下载了大量相关文献,而几乎半数以上文献的第一作者,就是这位叫王芳的中国院士。
作为冬眠技术临床方面的权威,她所进行的兔子冬眠实验取得了非常瞩目的成就,经过了2年时间的超低温冬眠后,她成功地将“冷冻”的兔子重新“复活”并且“维持”了其近两个月的寿命。
虽然兔子复活后的寿命远远没有达到其正常寿命,而且伴随着非常严重的早衰现象,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成功“冬眠”并“复活”的哺乳动物。
距离人类的冬眠,理论上就差一步之遥了。
当时的叶洛歆,被其大胆而又缜密的实验细节所震撼,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在研读了大量其关于冬眠的文章后,她虽然也只是读懂了几分,却也足以让她拿下了论文的distinction。
再后来,叶洛歆由于爷爷突然病危,不得不放弃继续读研的打算,回到了国内,照顾垂暮之年、病入膏肓的爷爷。
可爷爷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孙女的到来而好转,反而愈发地严重了,化疗带来的巨大痛苦,对这位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不到一年的功夫,肝癌迅速透支了她爷爷的身体,眼看着爷爷仅有一息尚存,叶洛歆想起了一个人。
“叶小姐,作为医生,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王芳院士往上推了推那副金丝的老花镜,身穿一袭白大褂,很是整洁,“但在进行冬眠手术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的冬眠临床实验,理论上还没有真正意义的成功者。”
“准确的说,目前为止参与我团队的冬眠项目的12人,全部是身患绝症的病人。以现有的科技无法治疗他们,因此他们才选择去未来治病。”
“可是,两年前,王院士您曾经复活了冬眠了两年的兔子!”叶洛歆激动地说道。
王院士微微一愣,然后惋惜地说道,“可是,由于复活后初期的新陈代谢紊乱造成的器官永久性损伤,那几只复活后的兔子远远没有活到它理论上的寿终正寝。”
“请你理解,你爷爷年纪太大了,病情很不稳定,我们不能让他参与我们的冬眠项目了。”
叶洛歆垂下了脑袋,一袭长发从背后滑到胸前,伴随着几声抽泣声,几粒眼泪几乎无声地落在了老旧的地面瓷砖上。
王芳院士有些动容,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应允了她的请求,“罢了,试试吧,孩子。”
剧情的发展正如王芳院士所预料,在进行冬眠手术的过程中,爷爷由于供血不足出现了无法逆转的脑死亡,手术宣告失败。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的亲朋好友,所有人都撑着黑伞,绿油油的草地,被一片黑色所笼罩。王芳院士也来到了葬礼的现场,她停下那辆老旧的黑色红旗轿车,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灰白色的墓碑和印在上面的死者照片。
那天,叶洛歆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陈述白共同乘坐同一辆装甲车去上班,而是坐了另一辆装甲车,与其分道扬镳。
坐在颠簸的车里,她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悲痛。
陈述白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奔赴八十年后的战场。
她拒绝了,她并没有生陈述白的气,但她确实不愿意。
她并非不愿意保护全人类,只是她希望在保护好全人类的同时也能让自己的一生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