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助理在一旁坐不住了,他说,大少爷……
程天佑理都不理睬他。
钱助理就眼睁睁看着别人给我倒了第二碗。
我看着程天佑,我知道,这万安茶不是断却什么后顾之忧,不过是他对我回绝他的狠狠报复。
我悲从中来,说,你哪里是给我喝万安茶,你是给我喝的是诛心的毒、忘情的水。
程天佑说,呵呵,情?难为你肯承认对我曾有“情”!怎么,我还需要谢谢你曾爱过我吗?
我不哭不闹,冷静地想喝下去,以便逃离这地狱般的地方,最终却呛住了嗓子,碗掉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我忍了又忍,号啕大哭。
程天佑对他手下的人说,姜小姐喝不下去,你们帮她!
我说,不——
凉生挣脱不开,眼睛血红,悲愤不已,大叫,你这是想杀了她吗?
程天佑沉默。
凉生发疯一样痛骂程天佑,痛苦在他脸上雕刻成了永恒。他冲着程天佑喊,她是你爱的女人啊,你怎么这么对她?!
程天佑转过头面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阴得不成样子,台风已至。他冷冷地说,我对她的爱,早已淹死在深海里了。
他又挥了挥手。
他的手下愣了愣,见他始终没有动容,最终,三五个人上前,按住我的手脚,不顾我的哭喊挣扎,将这些药一碗一碗地灌了下去。
那一碗一碗的药,就这么灌下去,任凭我如何挣扎哭喊。
和着泪,和着血。
几碗药下肚,我躺在地上,全身冰凉,再也无力气哭,也无力气闹,我就那么躺着,像死去了一样。
一同死去的,还有我对他这么多年里彷徨躲闪的爱情。
程天佑在钱助理的帮助下走了过来,他俯下身,看着我,暗若黑洞的眼眸,是最绝情的捕猎场。
他的手指轻轻地,试探着拂过我的唇角,用那么冷漠的语调说,你是不是还不明白,这次我怎么能对你如此心狠,和以前不一样?其实,你该知道的,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也就不过如此了。
他的语气,如同轻薄的刀,游刃有余地凌迟着我的心。
我却仿佛已听不到了。
我就这么躺在地上,仿佛凋零在这冰凉冷硬的地面上的花。他那么清俊摄人的容颜,再也投射不到我的瞳孔之中。
曾是温柔得化不开的容颜啊。
我的手搁在肚子上,眼前闪过一片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那些曾经的画面,一幅幅在我的眼前闪现。
曾经有一个美好的男子,他年华正盛,容颜俊美,惜我如珍宝,爱我如生命。
他正专注而笨拙地钉着一张小小的婴儿床,额前的发一丝一丝地落在他深情的眼眸前,他嘴里还轻轻地哼着自己胡编乱造的歌——
小姜生,在竹篮里睡着了。在竹篮里睡着了的小姜生,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吵醒了大姜生……
这首他曾经哼过的歌曲啊,在那么长的时光里,一直回响在我的梦境里,为那个曾在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那个他明明知道不是他自己的,却又认下的孩子……
我望着天花板,突然就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明亮,仿佛那个男子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躺在地上,喃喃着,你听,他在钉婴儿床。你听,他在唱童谣啊。然后,我就轻轻地哼了起来,那首一直回荡在午夜梦境里的歌——
小姜生,在竹篮里睡着了。在竹篮里睡着了的小姜生,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吵醒了大姜生……
然后我就抱着自己的肩膀,像哄着一个婴儿入睡一样,轻轻地,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哼唱着。
程天佑的手下完成了使命,终于松开了手。凉生不顾一切冲了上来,他轻轻地扶起我,那么心疼的表情,他说,姜生,姜生,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眼神晶亮,我说,咦,你怎么长得和他那么像啊?好奇怪。
他轻轻地为我擦去唇角残留的药汁,他说,姜生,你别这样。
我就笑,我说,你焦急的样子,也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