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玛蒂尔达知道。在自己所生活的世界里,损人利己的事情大把人抢着做,甚至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兴致勃勃地做。唯独……唯独损己利人的事情是从来没有人肯做的。
换句话来说,只有把这件事,变成对他来说是一件损人利己,或者至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那么,对他,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又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是可以填补有可能的损失的?在他眼里,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和国务秘书的职务相比?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
只有弄清楚这样一个问题,才能对要价给出出价。
那么,说到底,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完全的唯利是图。冷酷无情。还是有别的一些什么东西存在?
玛蒂尔达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同夏尔-德-特雷维尔这个人交往的一幕幕。
年轻有为。
不用说是的,而且也长得挺英俊,也挺有风度。
才华横溢。
这个人人也看得到,甚至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玛蒂尔达也可以看到——以她旁边一个书架中所隐藏的一些小说为证。
这样一个年轻而又有才华的人,敢于去冒一个个风险,最后得到了旁人所难以企及的地位,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呢……对于这样一个已经得到了名利和地位的年轻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更能够吸引他的呢?
玛蒂尔达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这个年轻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好像就铭刻在脑海中了一样,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两个人相拥着在舞会的伴奏中翩翩起舞的身影。
许久之后,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会不会……不,是一定会这样的,应该就是这样了,只可能是这样的。
她想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呼吸渐渐地粗重了起来,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上有些燥热不安。
她将眼镜从鼻梁上扯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来,重重地拉上了窗帘。
一瞬之间,清柔的月光就浸透在了整个房间当中,玛蒂尔达抬头望着天空,她的影子则孤零零地留在了后面。
那个人,其实也像我一样的孤独吧。
因为除下了眼镜的关系,玛蒂尔达眼中的月亮十分模糊,一道道月光宛如有一根根琴弦一样,从天空垂了下来。她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向前探了过去,似乎想要抓住其中的一根丝弦。
然后,她却理所当然地抓了个空。
终究还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啊。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如果猜错了的话,那就算了吧,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那就只能默默承受,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吧。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身为女孩子,真是幸运而又不幸呢!”对着皎洁而又冷漠地注视着世间的月亮,她心头莫名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思绪,然后低声感叹了起来。
接着,她随手放下了窗帘,将自己重新隐匿在了晦暗当中。
……………………
在从迪利埃翁伯爵府上离开了之后,已经过了两天了。
这两天当中,部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都没有来部里办公,也许是因为自知已经末日来临,不打算让自己蒙受羞辱的缘故吧。这样也好。
夏尔以平静至极的态度继续主持着部里的工作,而在部里,“部长阁下即将离任”的小心也如野火般蔓延了起来,当然,夏尔对这种流言听之任之。
然而,当午后他刚刚准备离开部里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张便条。
“德-特雷维尔先生,之前您说过要我将爷爷之前的手稿交给您,但是因为各种琐事缠身的缘故,我这边一直都没有整理好。
现在,托您的福,我已经整理好了。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在明天晚上来我家取,静候您的光临。”
看着纸上的娟秀字迹,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还没有死心吗?
呵呵,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夏尔不禁冷笑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确实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嗯。去就去吧,无所谓。思考了片刻之后,夏尔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