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邵春生心里气归气,但也不是太担心,毕竟他还有个店面的进帐,一个月有一千多块,这些收入供他生活还是可以的。然而现在问题来了,他们住的是仪表厂的员工福利分房,现在下岗了,仪表厂表示这房是我们厂的,你要住,就花钱买,要是不买,我们就要收回了。
然而邵春生夫妇原本就是由奢入简难的典型,虽然收入并不低但是却是月光族,根本没有存款,此时就更不要提买房了,夫妻俩开始急了,仪表厂给的时限是半年内要买下来,至少先交30预付,总价八万的房款,先交两万四就行。
但是即使是两万四,对邵春生夫妇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此时,邵春生看眼前这男人,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让老爷子把别墅卖了,这样他做为一家三口户籍都在邵家别墅的情况下,应该能分得到一些钱吧?!毕竟现在好多地方拆迁也是这样算户籍人头的!
于是邵春生问:“您贵姓?我姓邵,叫邵春生,你说的这处房产应该正是我家现在居住的别墅,不过现在是我父母和弟弟妹妹住在这里,你如果要买的话,可能要花不少钱,你心理价位是多少?”
那男人说:“鄙姓高,高坚,家祖叫高贵祥,是个民党军官,45年前随部队举家迁往宝岛,我这次回来是想来完成祖父的遗愿,讨回祖宅的。”他停了一下,又说,“如果贵府肯将宅子卖还给我,我愿意出三百万。”
邵春生觉得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座金山!
三百万啊!有了这三百万,买几十套楼房都可以了!
于是他打包票能让父亲同意卖房,让高坚给了他一笔订金,拿着这笔订金,邵春生付掉了房子的钱,然后就带着高坚来到了邵家,导致了开头的那些事。
高坚和邵春生走后,邵征在家里大发雷霆,痛斥长子。
此时邵冬归夫妇都不在,邵冬归在工地,而梅迎香最近出差到广城参加全国农贸展销会去了……
邵夏茗也不在家,刚过完年,她就跟着楼爱民一起去了帝都,说是去采集古代皇家元素资料,为下一套ts珠宝饰品寻找灵感,实际上,也是去楼爱民家见个面……
他们是真的准备结婚了。
于是此时家中只有邵家老夫妇。
邵晨还在上学,没有回家。
汪老太太一边安抚着老伴儿,一边皱眉说:“春生是怎么想的?房产都是咱们家的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卖?”
邵征说:“这个逆子!当初就该让他滚出去,也不至于害得冬归浪费了大好青春!”
汪老太太想了想突然担心:“万一他们要是硬闯怎么办啊?跟……跟那个时候一样……”回想到红色十年中发生的事,老太太心有余悸。
邵征又反过来安慰老太太:“不会不会,现在国家稳定,法治社会,不会再那以前那样了!”
特殊年代里,邵征被下了牛棚,汪云溪一个人守着三个孩子和这个家,每天还要不停的给相熟的领导写信求救,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红卫兵总是毫无征兆的就闯入家中,砸东西,辱骂他们是黑五类,坏分子……
以至于汪云溪直到如今听到敲大门的声音都会十分紧张,邵征知道妻子不易,邵家很早就安了门铃,也嘱咐全家老少不许敲大门……
汪老太太会有这样的担心也着实是在那个年代吓怕了。
老夫妻互相安慰了一番之后,终究还是觉得不安心,左右想想,小儿子夫妻都在上班不好打扰,倒是闺女最闲,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楼家,因为两家已经因为儿女的事早已有了联系。
楼家父母原本对于儿子要娶一个大自己十岁的二婚女人颇有微词,但是楼爱民从来就不是个会听话的孩子,加上邵夏茗到帝都玩儿的几天,并没住在楼家,但与楼家父母已经见过面,她性情豪爽,又是个社牛,很快博得了两位老人的欢心。
在帝都游玩的这段时间,灵感爆棚,每天白天出去写生,晚上回来就画设计稿,忙得不亦乐乎。
楼爱民陪着她到处玩,到处吃,一个理科生硬是陪着她跑去央美旁听现代艺术理论,企图帮她一起找灵感……
感情正在稳定升温的时候,邵夏茗接到了父母的来电,听完原委之后,气得当天就买机票飞回了海市,楼爱民顺便也跟了过来。
到家时已是晚间,此时邵冬归已经回来,听父母讲了日间的事,也正在气得不行。
邵夏茗一进门就表示:“房子不卖!什么民党军官,打不过咱们解放军的残军败将罢了,装什么大款!三百万?呵呵,钱很多吗?”
邵曦也回来了,她知道这件事倒是丁玉玲告诉她的,阿丁听到有人想买别墅,心里担心不过,于是悄悄给女儿打电话,让她通知“小姑娘”,在阿丁看来,这家里能拿得了大主意的,除了先生之外就剩小姑娘了,老先生老太太年纪都大了,受不了大刺激,他也担心的。
邵曦一听丁玉玲说有人想买别墅,立刻便想到了当年那姓高的宝岛人,虽然心知这一次爷爷奶奶的立场肯定不会被动了,但还是想要去看个究竟。
于是邵曦回到家,坐在客厅里乖巧的吃起了瓜……
一家人对于这个事的看法无比一致——邵春生是邵家的叛徒!
邵曦耸耸肩,比起血脉亲情更牢固的纽带其实是金钱和实力。
爷爷奶奶他们并秉承着古老的养儿防老,以及长子持家的思想,努力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在长子身上,但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偏心或者即使承认也没有主动改变什么,那是因为他们的投入是需要回报的,回报就是长子的顺从和对自己的照顾。
祖父母的逻辑其实非常清晰:要让老大给我们养老,所以我们要对他好些,而老二老三没有这个的压力,所以他们可以自由发挥,自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