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暖日阁,简兮径自推开隔壁的厢房走了进去,她似笑非笑的望着静坐在地上的红色身影,轻哼一声道:“身上的血咒已经解开,还不滚?”
未点油灯的厢房显得格外黑暗,却有一双星子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凤桐懒洋洋的倚在角落,俊颜上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唇角也挂着殷红的血渍,在看到简兮后满不在乎的一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性。”
“若论没有人性,我岂能比得上凤大公子,五年未见,凤公子的手段更胜往昔,真叫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凤桐漂亮的眉毛轻轻一扬,撑着下颚轻勾嘴角,“你是在为冬令打抱不平?我倒是忘了,简兮姐姐一向护短,既已把冬令收归旗下,自不会让旁人伤她半分。可你早知腾影的身份,依旧放任他留在冬令身边,不也是在利用冬令,好将阴宗牵制在掌中?”
简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没心情在这里跟你相互揭短。方才我和冬令说的话你也听在耳中,我虽利用了她,但一直都在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你倒好,直接捅穿了一切,逼得冬令几欲疯狂险些走上绝路。你可知冬令将自己封闭了多久,可知那些往事伤她多深,可知她的心底有多在意你?人世间的感情一向都被你弃若敝屣,我早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冬令,既然从未想过珍惜,作何要多沾染这一身的情债。”
凤桐云淡风轻的瞥了她一眼,“这样做,不是解决了你欲言又止的为难,解决了你不知怎样对阴宗下手的困境,也让冬令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过往,走出了阴影如你所愿的获得了新生吗?她不也告诉你,她并没有怨恨本公子么?”
“凤桐!”简兮的眉心狠狠拧在了一起,“不要以为你能永远的控制人心,也不要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控,冬令不是你泄愤的工具!往日我自诩能看破一切,多年来我也自认足够了解你,但这一次……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你真的就那么恨紫辰和紫夜,真的要选择阴宗腾蛇,真的要对紫夜的死劫置之不理吗?”
凤桐缓缓从角落里站起,笑眯眯的拭去了唇角的血渍,“我想做什么,就请简兮姐姐拭目以待,看看这九州大陆到底能唱出怎样一场好戏。”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窗外漆黑的天空逐渐泛白,朝阳划破黑暗跃出了地平线,在天边带起了一道暖心的红光,简兮默默地看着凤桐的背影,又看向他适才倚坐的角落,那里——和冬令最初蜷缩的地方仅一墙之隔。
“凤桐。”简兮突然开口淡然的问道:“凤灵阙既已出现,腾影又目睹了昨夜的一切,自此之后,阴宗除了对你,定是对冬令也志在必得。你一向最讨厌麻烦,为何不杀了冬令取出凤灵阙,却是用气息交融的方法强行冲破血咒,自伤己身护她周全,凤小公子何时竟学会了顾虑他人?”
凤桐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对简兮扬眉一笑,“得简兮姐姐如此夸赞,倒叫我觉得自己成了个圣人。”
简兮嘴角微微一扬,眼底多了些释然的高深莫测,“煞费苦心的为她做了这么多,就不怕她真的会恨你?你一向待人疏离又自私任性,却只会对在意之人冷酷无情。当年教导紫夜之时,你也曾欺骗他的温情信任,然后又亲自戳向他最脆弱的软肋。紫夜没有恨过你,冬令也没有恨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走运,又一如既往的幼稚呢……”
凤桐嘴角的笑纹更深,却意有所指的望向窗外,“我是否走运不用你来置喙,但你若再待在这里,那些被你骗到地窖里的美人儿,恐怕就要被他们的阁主给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