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喜欢这座皇宫,自从他的母后过世后,这宫墙里,再也没什么值得惦念的存在。
他最后喝醉了,宴散离席,本打算回东宫,最后却还是牵了一匹马,独自踏夜而来。
大概是醉得厉害,明知道她不曾将他放在心里,却还是很想见她——想看见寒夜里,那人提着一盏温暖的灯笼等他,然后真心实意地道一声“生辰快乐”。
现在他听到了,虽然迟了些,虽然他辨不明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景溯定定地看着她:“虚情假意。”
他说完后便匆匆离开,柳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无奈地笑了一下。
男人总喜欢把她的假话当真……然后当她说真心话时,又偏偏认定她在作假。
柳凝摇摇头。
她不再理会景溯的阴晴不定,而是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布鞠球,去了雪霁院后的一片空地,陪阿嫣一起玩耍。
朝暮居的大部分时光都很闲,闲得人无聊,柳凝便自己用锦布缝了一只鞠球,闲暇时教阿嫣玩,也借此打发时间。
鞠球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小花,高高抛起时,金线折射日光,鞠球上的花纹熠熠生辉……柳凝提起裙边,绣鞋尖轻轻勾起飞过来的鞠球,往上一顶,球便灵巧地调转了方向,朝着阿嫣那边飞去。
她玩鞠球时,发间步摇晃动,身上的裙裾与雪羽斗篷随着动作扬起,裙身裙角上绣着的银蝶,也跟着一道舞动起来,在日光下星星点点,几乎振翅欲飞。
柳凝一向喜静,少有这样鲜活明亮的时候,日光微晃,整个人仿佛都流光溢彩起来。
她本来玩得投入,然而生性警惕,不一会儿便隐隐感觉有一束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分神,冷不防鞠球滚落到脚下,柳凝被绊了一下,轻呼一声。
脚似乎崴着了,先是一痛,随后整个人朝后倒去,却没倒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柳凝有些吃惊地看着景溯,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过景溯没让她吃惊太久,淡淡地瞥了柳凝一眼,随后将她拦腰抱起。
他低声吩咐,命周围的婢女们照顾好阿嫣,然后自己则抱着怀里的女人,往雪霁院里走。
柳凝耳廓腾地烧了起来,虽然抱一抱没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还被阿嫣看到了。
她头埋在他胸前,脸颊贴着冰凉的丝缎衣料,进了屋,被他放在窗边的软榻上。
景溯蹲下身,撩起她的裙角,取下她左脚上的绣鞋。
罗袜解开,脚踝处肌肤泛着红,肿了一大块,瞧着触目惊心。
榻边小几上摆着一只木匣,景溯从里面取出一瓶药酒,抹在她的伤处,用掌侧轻轻按揉起来。
柳凝受宠若惊,雪白的足忍不住缩了缩:“殿下……还是请郎中来……”
话没说完,伤处被重重地按了一下,牵带起一片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其实很怕痛,一痛泪花就不自觉地往上涌,盈在眶边,沾染在睫上,抿着唇低头,目光莹莹地瞧着裙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