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里,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觉爷,再一个时辰就到铁城,到时就可以让觉爷好好休息了。”岳防恭敬他说道,擦擦额上的汗。
“还休息?我就是休息到无聊至极了。就不能找些事情让我做,或是让我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吗?”他闲闲地伸手取来轿内黑檀桌上的一壶酒,好整以暇地以壶就口。好酒落入喉中,他叹息了一声,模样十分颓废。
“我说,铁鹰啊,我们来交换位子,我到队伍前头去,你到这轿子里来闷着,跟蚊子谈谈心如何?”他勾着一边的唇提议。
“皇甫公子请别开玩笑。”铁鹰没有回头,语气态度还是一样不卑不亢,只是那只黑眸里的神色,有了几分的转变。
“我哪里是跟你开玩笑来着?我真的无聊得紧啊!”
皇甫觉无奈地一耸肩,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
轿子在竹林里行进,苍竹之间落叶纷纷,四周静得诡异,只有一行人踏行在枯叶上的声响。
忽然,一个极其细微的声响引起铁鹰的注意,他猛地回头,陡然看见竹林四周绿影摇晃。“小心!”他厉声喝道,迅速地回身。
竹笛尖锐地响起,几乎是同一瞬间,四周原本沉静的绿色影子都活了起来,化身为众多身手矫健的男人,一脸凶恶地往一行人扑来。几个弓箭手等在外围,后踢背上的箭囊,迅速地搭弓上弦,毫不留情地射出如雨般的利箭。
“这是特别安排好、想让我出轿子活动筋骨的娱乐吗?”皇甫觉似笑非笑地问,与随从们凝重紧张的神态恰成对比。
轿夫们伸手往轿柄上一摸一抽,四把亮晃晃的钢刀霎时一同出鞘,四人招式如一,剑尖直指眼前的不速之客,招出猝然且迅速,看得出是挑选出来的大内高手。
转眼间,兵器撞击的声音响彻了寂静的竹林。
男人们手上持的刀,都带着刺眼的深青色,一望便知是淬上了剧毒,而利箭上更是燃了火,这群男人一脸阴狠,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冰冷。他们的目标,是轿子里的皇甫觉。
“有刺客啊!保护觉爷!保护觉爷!”岳昉扯开喉咙大叫,虽然身上笨拙,但仍是忠心护主,转身就扑住了皇甫觉。
一枝箭上染了火,蓦地穿帘而入,硬生生地钉在轿内的精美雕工上,轿子里的绫罗绸缎转眼间全烧了起来。皇甫觉一个翻身,勾转手中桐骨扇,挑开那层燃着火的帘子,迅速地跃出轿外,而眼前已经厮杀成一片。
岳昉紧抱住皇甫觉,因为紧张而发抖,却仍是一脸坚决。“觉爷,我一定保护您,请您别担心……啊——”凶狠的刀子挥砍到眼前,岳昉哀嚎地紧闭上眼,怀疑自己会丧命在此处。
铛地一声,钢刀不知被什么力量挡住。等岳昉睁开眼睛时,那刺客已经飞出丈余,挂在苍竹上动弹不得。
他既恐惧又不解地瞪大眼睛,领子上冷不防被一提,原本被吓软的双脚才有力气站好。
“岳先生,请领着我逃命去吧!”皇甫觉与不远处的铁鹰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瞥,那模样像是有着长年的良好默契。
刺客中为首的男人手握一柄利刃,脸上有着狰狞的疤痕,目光里只容得下皇甫觉,他挥刀狠斩过几个侍卫,之后提着沾血的刀就要往皇甫觉杀去。
猛地,背后陡然传来一声暴喝,不但声量惊人,且字字以内力送出,如同平地雷动,惊得所有人冻结当场,内力薄弱者甚至被那声暴喝震得耳膜发疼,手上的刀剑纷纷掉落。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铁鹰身上,而他的表情仍旧无甚改变。“在铁城四周我不想取人性命,滚。”他缓慢他说道,四周早就躺了不少刺客。
“阁下是哪位,为什么偏要挡我们兄弟的财路?”刺客头子见多识广,知道眼前这男人一喝之中,已显示了内力不凡,他虽然心里忌惮三分,但是拼着一股狠劲,还是硬着头皮询问。
“铁鹰。”他缓缓说道,高大的身躯立在风中,给人无限的压迫感。他的眉目俊朗,双眸深邃,态度却比同龄男子沉稳许多。而有着内敛性子的高手,往往最难以评估。
刺客们全部倒抽了一口凉气,有的甚至马上抛下手中刀剑逃之夭夭。刺客头子心中一凉,手里的刀子差点握不住,知道这趟生意他大概只能向阎王讨账去了。他也是江湖中人,当然听过铁鹰的名号。
铁鹰是铁家第五代的主人,年纪轻轻却有着惊人的声望。铁家从两代前受封于铁城,因为几代都出了高官,朝中的声名只在王族之下。然而在江湖上,铁定的声名更是惊人,铁鹰的父亲铁罣,武功与善名冠绝江湖,天下所有门派都以铁家马首是瞻。
而在铁罣死后,铁鹰年纪轻轻,就已经挑起父亲的担子,果真虎父无大子,铁鹰如今的声望毫不逊色于前代。
早该知道,要动工族的人,就一定会有铁鹰前来插手。
“我当然知道铁城主的能耐惊人,但是我收了银两,当然就不可能不办事。我们这行,收的是买命钱,当然就得豁命:碰上铁城主,是我运气不好,只是,这事还要非得办成不可。铁城主,得罪了!”刺客头子吼了一声,手中利刃一抖,直往铁鹰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