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纵然不能俯身拜到底,她难道还会轻视了这个叫她心折的男人么?与其纠缠这些礼节,还不如早些完成礼仪,好让他早些回房休息。
“礼成,送入洞房——”
华羽衡笑了笑,仔细地牵住红绸一端,将另一端修长瘦弱的人影引到身边,在宽大的袍袖下伸出手,握住了他微微颤着的手指。
“哎,羽衡,可别醉倒在你夫郎的温柔乡,快快出来陪我们喝酒啊——”
朗笑调侃的声音追着脚步飘进来,身边的男人脚下一个恍神,差点被过长的礼服绊倒。华羽衡压下到口的笑声,抢前一步扶着他坐到了床上。
大红的锦幛和被褥,到处都绣着吉祥如意的图纹,两人喝完交杯酒,华羽衡才接过喜公手中的秤杆,竟觉得自己拿过两年手术刀的手指也在轻颤。
“好啦好啦,王爷再看下去,二殿下可就要进来逮人了。”喜公似乎与华羽衡极是熟悉,见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夫郎施了粉黛的面容,便挤眉弄眼地催着:“这里就交给老奴了,保准不叫别人进来扰了您的王君。”
华羽衡不理会他的调侃,她新婚的夫郎着实算不上美丽,然而此刻的他眉目疏朗,平日里略显苍白的容颜被嫣红的脂粉遮住,眼角是压不住的些微羞涩和局促,直叫她心甘情愿地醉下去。指腹在他眉骨上轻轻抚过,终是忍不住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等我回来。”
黑亮的眼里闪过一点迷醉,在暖暖的温度抽离后才又变得清晰,酡红着脸任由喜公一一打理好福了福身退出去。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耳边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和劝酒声,偶尔能够听到华羽衡的告饶,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却异常容易分辨。
他竟然,真的嫁给了她。
虽然这半个月来都被拘在家中学习各种成婚的礼仪,贤王妻夫二人指派来的教引之人也从不多嘴,他还是隐约知道在外面的传言里自己有多么不堪,妄图攀龙附凤的污秽男人,玩弄心机引诱了郡王的荡夫……
可是,她每每偷溜来看他,都是一脸的期待和欢喜,从未有过嫌恶和怀疑,甚至毫不避嫌地带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好友,温柔地给自己介绍,戏称她们勉强算是他和她的媒人。其中一个,就是方才催她出去喝酒的女子吧……那也是很好相处的两个人呢,笑着称他为“妹夫”,没有勉强或是鄙薄。
烈烈燃着的红烛偶尔爆出一声响,灯花没有人去剪,使得烛火在摇曳中变得格外耀眼,容温云弄不清楚时辰,闭上眼却总是能想到言笑晏晏的妻主,直觉有人在身边坐下,不由勾起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
华羽衡轻轻掀开他身上的大红锦被,这个让她心疼到只想要带回身边好好呵护的男人只穿着一色纯白的里衣,脸上绯红一片,眼睫轻颤着,清醒过来时却蓦然睁大。
轻笑着抚了抚他的脸,华羽衡在床边坐了下来,俯下身在他颊上亲了亲,指尖下的肌肤瞬间紧绷,她新婚的夫郎下意识地往锦被里缩了缩。
华羽衡轻叹,迅速解了正红的蟒袍在他身侧躺下,换了厚重的被子给两人盖上:“抱歉,她们闹得很,让你等了这么久,冷不冷?”
按照成婚的习俗,在妻主宴客回房之前,男子只能身着素白的婚衣,上面也只能盖上喜被。现下是正月,虽然房间里起了暖炉,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华羽衡帮他掖好被角,侧身往他身边靠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身旁的男人身体僵直,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欺近身边,脸上止不住地热起来。
华羽衡尝试着搂住他的肩,男人只是缩了一下,很快又静下来。却叫她暗自轻叹,心里柔软成一片。她知道这个男人即使对她能够稍稍卸下心房,即使掩饰不去对她若有若无的依赖,自己于他而言,毕竟还只是相识不久的女子。离“坦陈相见”的那一步,到底还有不小的距离。因此虽是洞房花烛夜,她也是不愿勉强他的。
温暖的手掌在他背上轻拍,华羽衡低声安抚:“没事、没事……别担心,这样就好了,你好好睡……”
怀中的男人埋下了头,不知是放心还是失望。只觉得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心底透出抵挡不住的凉意,张了口嗫嚅着,终究咬住了唇:“你……你不要?”
华羽衡将下颔抵在他肩窝,一手在他肩背处摩挲,听到他低微的声音不由露出一个苦笑:“嗯……放心,睡吧……”
容温云“唔”一声,手掌成拳,死死抵在心口。既然不要……却为何要这样大张声势地娶了他……还是说,果真、果真是在意着那些传闻……
华羽衡想起方才华宇斐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又不免隐隐担忧:“对不起,温云,暂时不能带你进宫受封,皇姨她……”
怀里的人已经完全静默下来,华羽衡被灌了一斤的酒,虽然席上用的不是多么烈的酒,也终究有些微醺,见他一直不再说话,也只好柔柔地安慰他“来日方长”,稍稍退开一些,维持着一点距离睡了。
……
喏……说到做到……
……结婚了呀……不过结了婚才是开始……
嘿嘿……
第 15 章 洞房
第十五章 洞房
此后的三天里,他像所有新夫一样,拜见了妻主的母父,为她们奉茶,给妻主的兄弟见礼,陪他们聊天作乐。
华羽衡只有兄弟各一人,哥哥华兰肃是她母亲的小侍所出,已经嫁给当朝工部侍郎的长女,小弟华羽慎是如今的贤王妃慕容耀的儿子,恰巧是束发的年龄,对琴棋书画都颇有涉猎,在绣工上更是独步京城,他几乎插不上话,更没有什么可以教这位小舅子,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