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酒店没有餐厅吗?”
“出来了,想换换口味,尝点儿当地特色。”
贺敬珩边说边留意阮绪宁的反应,而后发现,用“望眼欲穿”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于是,他用口型冲她说出“周岑”两个字,又很“大度”地摇了下手机,示意他们可以聊一会儿。
阮绪宁如临大敌般连连摇头,转身就往外跑,却忘了半开放式的健身房围有落地玻璃,只听“咚”地一声,直接和脑袋撞了个正着。
贺敬珩一惊:“喂,没事吧?”
顾不上回答,阮绪宁低头继续跑,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贺敬珩没有去追,只缓缓呼出提着的一口气——没哭没闹,还有力气跑,许是没有撞坏。
听见这一边的动静,周岑问他怎么了。
自那块玻璃上收回目光,贺敬珩淡淡道:“没什么,小姑娘冒冒失失的。”
周岑迟疑:“阮绪宁在你旁边?”
觉察到对方似有顾虑,贺敬珩咂了砸嘴:“跑了……有什么事,说吧。”
周岑这才接话:“我还是想住学校宿舍,麻烦跟你朋友杰西卡说一声,那房子不用替我留了。”
“之前不是说好……”
“真的不想麻烦别人。”
“你能住习惯宿舍吗?”
“总要习惯的。”
贺敬珩压根不信这些鬼话:暂且不提留学难过语言关,生活上肯定不适应,周岑要读的是音乐学院,他需要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能住在杰西卡那里、有信得过的朋友照应着,肯定是最佳选择。
临时变卦,必有蹊跷。
贺敬珩沉声询问:“你身上的钱还够吗?”
周岑默了两秒钟,突兀地笑了声:“我什么时候缺过钱?你放心,再难,我爸妈也不会委屈我的。”
“其他的先不说,等你到了伦敦,给她……给我发个消息。”
“用不着,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搞得定。”
“没说你搞不定。”心知撬不开周岑的嘴,贺敬珩没再掰扯,“不发消息给我也行,那就发条朋友圈,你知道的,有人记挂你。”
就差把阮绪宁的名字直接报出来。
周岑轻声回应:“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贺敬珩反问:“怎么没有意义,只要你们心意相通,总会有办法的,不用考虑我的存在——非得让我说这么明白吗?”
周岑的呼吸乱了:“你知道我对她……”
很熟悉的句式。
是结婚第一晚,敲下来又删掉的坦白。
贺敬珩深吸一口气,给予肯定的答复:“我跟你认识多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周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宣称还等着吃饭,匆匆将电话挂断。
偌大的健身房,只剩贺敬珩一个人。
他倚靠在冰冷的器械架上,摸出根烟,低着头,慢慢点燃。
确实没什么意义。
不仅没什么意义,还显得有点虚伪——如果自己当真记挂好朋友的感情归属,当初就该坚定拒绝这桩婚事。
但是,他没有。
阮家所面临的困境,周家帮不上半点忙,倘若贺家也拒绝,那么阮斌一定会把阮绪宁再往别的地方推。
据贺敬珩了解,那些需要阮斌借用自家宝贝女儿去打通的“人脉”里,没几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