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没开口安慰,反倒是苏朗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从不舍中抽离,转移到罗湛身上来。握住自家老婆的一只手,苏朗心疼地给他擦了擦汗:“阿湛累了吗?那我们歇歇呗。”
&esp;&esp;罗湛见他眉目之中的郁色散开不少,不由得勾起唇角:“听朗儿的。”
&esp;&esp;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宠溺得不行。
&esp;&esp;苏大在一旁听的牙酸,觉得简直没眼看。
&esp;&esp;他酸溜溜地想,有夫郎了不起哦,我还是你夫郎他爹呢!
&esp;&esp;不速之客
&esp;&esp;夜凉如水,除了苏大,其他人都已经睡的七七八八。
&esp;&esp;作为青山寨的老大,撤离青山寨这个决定苏大虽然做的很是干脆,但夜深人静时他也会忍不住反省自己,当初带著兄弟们干起山贼这一行,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esp;&esp;他不介意自己顶著恶匪的名号,对自己以往的举措也的确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但是面对寨子里其他兄弟时,他其实是有愧的。
&esp;&esp;尤其是此次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却还是不得不避而远之,说得难听点,跟夹著尾巴逃跑有何区别?他们这一群人,何时有过这么懦弱无能的时候?
&esp;&esp;从一群人人敬仰称颂的大好男儿,沦落为臭名昭著的残暴山匪,这之间差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而是一道天堑!
&esp;&esp;当年他们年轻气盛,被失望和怒火冲昏了头,眼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伙儿冷静下来后有没有后悔,他心里并不清楚,因为自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从前的事情。
&esp;&esp;可是苏大知道,不提起,不代表已经放下。
&esp;&esp;切肤之痛,没有人可以放下,也没有人能够放下。
&esp;&esp;这一刻的青山寨大当家不再是苏朗面前那个毫无原则的父亲,他的表情深沉,眼神暗如幽潭,里面藏了数不清的情绪,令人倍感压抑和沉重。
&esp;&esp;直到月上中天,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更好办法的苏大几若无声地叹了口气,勉强让自己抽离思绪,又搓了搓被寒气侵袭的手臂,起身打算回房。
&esp;&esp;就在这时,耳朵忽然捕捉道一丝碎响,似是有人踩碎了枯叶。
&esp;&esp;苏大心生警觉,猛地回过头来,沉声喝道:“谁?”
&esp;&esp;一阵可疑的沉默之后,院外的林子里忽然有人低低笑了一声,紧接著,一抹人影缓缓步出,身上黑色的锦袍质感极好,夜色下泛著浅浅如月光般的色泽,随著来人的走动而错觉般的起伏。
&esp;&esp;一步,两步,三步,夜色从他脸上褪去,银辉之下,来人长相如月光一般皎洁,目如星子,缀满华光。
&esp;&esp;他站在苏大五步之外,歪头打量他片刻,唇边溢出了些许笑意。
&esp;&esp;“多年不见,雁辞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了?”
&esp;&esp;苏大猛地退后一步,受到惊吓似的双目瞪大,见鬼般盯著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esp;&esp;“怎么,雁辞竟不认得为兄了?”楚恒眼睛微弯,背在身后的手掌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拽紧成拳。
&esp;&esp;苏大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渐渐流露出难以置信:“大、大哥……”
&esp;&esp;楚恒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甚好,甚好,雁辞还认得我。”
&esp;&esp;苏大:“……”
&esp;&esp;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目露古怪,时而又欲言又止,表情复杂至极,良久之后才在楚恒饶有兴致没有半似不耐的目光之下,变得稍稍冷静下来。
&esp;&esp;他纠结地抓了抓胡茬,底气不足地问道:“大哥,你、你怎会出现在此?”
&esp;&esp;“这个说来话长,我干脆就长话短说吧。”楚恒大大方方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目光望向苏大,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来,“机缘巧合。”
&esp;&esp;果真是短的不能再短。
&esp;&esp;苏大:“……”
&esp;&esp;很好,这还是他原滋原味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