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清定定地看着她,见她眼神飘忽,有点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点向她的额头,“回去吧,别送了。”
林校愣愣地站在原地,手摸摸被他手指点过的额头,第一次被他给弹了一下,让她有点疼,这会儿,就被他摸过,让她颇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稍微有点反应缓慢地说道,“国清舅舅,我画了些广告纸,打算到处去贴,你明天过来吗?看看我画的图,再给我提点意见?”
林国清眼睛都亮起来,“画了图?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也不用等到明天了。”
林校想想也是,这一天一天的拖下来好像也不太好,“那你今天不用回去算了,就睡在店里吧,在铺子里铺个草席,就能睡的。饭也跟我们一块儿吃,你觉得怎么样?”
林国清点头,将自行车掉转了个方向,“上来,我载你过去。”
林校不同他假客气,利落地上了自行车后座,“我想着吧,开店总要引来多点人过来才好,最好开业那天能引来好多人看。有看的人就会有买的人,我也不指望着每个人都能买,有买的就好了。”
“主意不错,”林国清可不吝啬于夸奖,“你怎么想的,怎么想出这个办法来?”
林校抿了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见着那电线杆上都贴着嘛,就想着咱们开店总不能悄无声息地就开了,也得闹出个动静来才好。要是把镇上的姑娘们都吸引到我们店里来,那得多好呀。”
“看你嘛,鬼主意还挺多,”林国清蹬着自行车,想着卖衣服的事,心里才一想,他就嘴上说了出来,“要不要明码标价,还是让人还价,我们心里有个底价就成?”
“打折呀,”林校随口就说道,“开业要酬宾,当然得打些折扣,按定好的价格打个折扣,这折扣不能太高了,得低一些,打个九五折就好了。打得太多,我怕别人都等着我们搞活动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就搞活动,搞亏了自己可不太好。”
“九五折?”林国清琢磨着,“要不打个九折算了,九五折不太好算。”
林校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国清舅舅,这个就听你的,打九折优惠价。”
林国清到不是那种非得坚持自己意见的人,“店是你管的,就由着你,你不用迁就我。我说过了,店全交给你管,不光是我的店,还是你的店。”
林校起先还怕林国清太干涉她,现在想起来她完全是以自己的小人之心以嫉林国清的“君子之腹”,也许林国清现在还没那上辈子那样偏执的时候,“国清舅舅,我是晓得这个呀,但也总得跟你商量商量,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你还能劝着我些,省得让我自个把个南墙狠狠地撞上去了。”
这话可把林国清逗乐了,“你还怕撞南墙呀?”在他个眼里,她可坚定了,坚定的同他个外甥分手,——也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把心偏往林校身上,实在是董伟这都做的是什么事,欺负人家是独生女,不光让人家带嫁妆,还自己家不准备聘礼,这做的都是什么破事。
“我怎么就不怕啦?”林校迎着风,发尾处随风飘扬,“我怕得很呢,就怕撞上面墙把自己的鼻子撞扁了,到时候可要难看死了。”她上辈子撞过南墙,撞得很疼,这辈子,她是再也不想撞南墙了。
林国清慢慢地靠着边停下自行车,先让林校跳下去,他才慢慢地下了自行车,再将自行车锁在边上,省得自行车被人推走了。自行车虽然看着大,可就怕这放在外头就让人顺走了。“莲青姐,我回来了,晚上可要叨拢了,怕是赶不上船回去了。”
朱莲青见女儿回来,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外头林国清的声音,她连忙迎出门外去,果然见着林国清要进来,她右退两步,让出空档来让林国清可以顺当地走进门。“这说什么客气话,还叨拢不叨拢的,哪里有这种说法?你先进来,我去菜场看看有什么还没卖完的新鲜菜,晚上我再加个菜就好了。”
“不用的,莲青姐,”林国清适时地表示一下身为客人的客气,“真不用了,我又不挑食,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就好了,还加什么菜呀,莲青姐,真不用费那事。”
朱莲青笑着道,“这可不行,我这就去,很快就回来了。”
林国清还想再说,就让林校拦住了,“国清舅舅,我姆妈高兴呢,你别扫她的兴。”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朱莲青嗔怪地扫了女儿一眼,“前面乱着呢,把东西整理一下,不然你国清舅舅可不好睡。”
当然,林国清自是睡在铺子里,她们母女还是睡在阁楼,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住招待所太贵了,省点钱总是不亏。
林国清进了里面,屋子有人住跟没人住其实是两种微妙的对比,里面刚装修好时,他还觉得有点冷清,这她们母女住了进来,就觉得这屋子就满满当当。编织袋躺在地上,还没有拉开拉链,都封存的好好儿。
林国清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又将铺子给打量了一下,看着林校挂好的衣裳,他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眼神。就算是以他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那些让冯师傅做出来的衣裳还真挺漂亮,虽林校画的图样也是栩栩如生,还是不如这实实在在的衣裳漂亮些。他心里头突然间觉得踏实了许多,找林校合作是实在是个好主意。
忽然间,他站了起来,翻开中间的一套衣裳,并未看见标牌,这让他微有点惊讶,“阿校,这些衣裳的标牌呢,怎么没有缝上?”
“等会就缝上了。”林校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下来,有些听不太真切。
林国清听得不太清楚,就走回后面,站在楼梯底下,朝着阁楼上的林校再次问道,“我是说这些新做的衣裳怎么没有标牌,你给剪掉了?”
林校拿着自己亲手画好的稿纸,“腾腾”地就下了楼,见着林国站在楼下,她就将稿纸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画得怎么样?”
林国清接过去看了看,一看之下,他神情就多了些愉悦,甚至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忙抬头看向林校,“阿校,全是你亲手画的?”
林校点头,“是呀,全是我自己画的。”
林国清迫不及待地看另一幅,两张一模一样的稿纸,看起来上面的图画像是双胞胎,几乎看不出来有哪里不一样,“一模一样?”
“我想去找印刷厂印一些,”林校说着自己的主意,又略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哪里是印刷厂,想着我们这也要就几张就行了,印刷厂恐怕也不会接我们这么小的生意,我就索性自己画了。”
林国清点头,“确实我们的生意太小了,人家真有可能不接。”
他再仔细地看了看稿纸,觉得他自己灵机一动就找着这么个人才,简直就跟挖到什么宝藏一样叫他欣喜若狂,“你画好后我就去贴,镇上还是我熟悉一点,省得你忙这边又要忙那边。”
林校也不跟他客气,“行,国清舅舅,这事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