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纵着性子,先将手帕送出,才去探望妹妹,没说上两句话,便听婴儿啼哭不止,奇怪看去,见萧衍胸前濡湿一片,应是那小奶娃尿的。
嬷嬷抱走小奶娃。
皇上从袖中摸出手帕,看也没看便擦起来,擦过后随手扔下。
轻焉看着躺地上的两只胖鸭子,浸着小奶娃的尿,被人踩了一脚,而萧衍眼里只有那哭闹不休的婴儿。
千般委屈涌上心头,轻焉呆站着,掐住被针扎肿的指尖,身后卧着的阮慕琉,突然咳嗽起来,呼吸困难,宫人们天塌一般叫嚷,萧衍着急上前关切,毫不顾及轻焉,将她猛地撞到一边。
轻焉难忍泪意,索性拂袖而去,落寞走在宫道上,孤零零,无所依。她如今的心情,怕是只有妹夫辛阳侯活过来才能体会。
“阮家若是未败,娘娘还有珍宝,岂会遭此对待,怪二爷不成气候,娘娘费多少心思,也没能重振家业,好在,还有太子殿下!养恩大过生恩……等侄小姐嫁给太子,定会越来越好。”云怡说。
轻焉顿住脚,望向迎面而来的褐衣少年,欣慰一笑。
“来看你母亲?”
太子并非皇室血脉,而是辛阳侯的长子。
因轻焉无法生育,皇上将其过继而来,立为太子,养作储君。
轻焉爱怜地看着太子。
十五岁的少年,面容俊俏,肖似他的生母,身段修长文弱,有皇上少年时的影子,不像他的生父辛阳侯,魁梧壮实、孔武有力,看着便觉凶狠吓人。
“母后,儿臣先送您回去。”太子说。
轻焉迟疑一瞬,顺从私心点头,一路上想着:
辛阳侯不仅送她猫,还送她孝顺儿子,她不该怪他死得早。
寝宫门前,轻焉正要跨入宫门,便见嬷嬷匆匆迎来,“娘娘!小祖宗不见了!”
嬷嬷口中的小祖宗便是雪团。
轻焉心头一紧,带人四处寻找。
“哎!那白毛波斯猫,是皇后心头肉,这说打死便打死……”
轻焉脸上大变,冲上前,一把扒开说话之人,便见一团雪白卧在殷红的血泊中,凹陷半边的脑袋,突出的猫眼睛,歪咬着的舌头……
她的雪团死了!被人打死了!
轻焉怒不可遏,“谁干的?”
“回、回禀皇后娘娘,是、是皇上……”
轻焉不敢置信地问:“你说谁?”
“皇、皇上。”
“胡说!皇上怎会打死本宫的猫?”
今日可是他们成亲十年啊!
他知晓她有多喜欢雪团!
他明明都知晓啊!
“德、德妃犯哮喘,忌讳猫毛。”宫人小心翼翼说。
轻焉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吊起一口气:“所以!他便要打死雪团?”
况且,她的妹妹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哮喘!
宫人噤若寒蝉。
轻焉蹲身抚摸雪团,染上一手温热的鲜血,想到先前还在她脚边撒娇讨宠的小猫,此刻却死状凄惨,而凶手此刻却享受着天伦之乐,她便心痛如绞。
她泪如雨下,呼吸急促,一夜未眠本就疲惫,伤心劳神以致昏厥。她再醒来时,太子守在床边,捧着一碗汤药。
“母后,你醒了?”
少年冷声问询,眼神晦暗,不待轻焉撑起身,他便动作粗鲁地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喝下。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轻焉惊慌地问。
她的喉间仿若被刀刮过一般疼痛,腹中也翻江倒海,肠胃绞住一般,疼得她蜷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