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本无意接触这些,奈何父王的藏书太多了,他读着读着就翻到了这些古籍,然后便一头栽进了这些缥缃芸编之中。
他记得那日正是朗朗春日,泥融沙暖、莺语啼香,一向体弱的父王也在那一日说自己似是宿病尽除,已然康健。
于是他便缠着父王给他讲解那些古籍的内容,险些被担忧父王身体的母妃直接赶出了暖烘烘的院子。
父王却笑着阻止了母妃,然后问他看那些古籍看到哪里了。
奈何当时他看书看得杂,所以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没能答出一句确切的话。
正当他即将被母亲佯装发怒训斥之时,府里的侍从忽然对父王禀告说:有客来访。
父王闻言像是很高兴,急忙让侍从将人带了进来。
只是当他知道有客人来的时候,却慌忙了一瞬。
他还没回答出父王的问题。
好胜心在作祟,他又觉得不能在客人面前丢脸,索性就在脑海中翻出了一句话,然后佯装镇定,朗声开口道:“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
他没能等来任何夸奖。
因为客人刚好被侍从领着走进了这个院子里,而父王开始与客人寒暄起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客人是父王的皇弟,也是他素未谋面的皇叔。
按礼节,他得向这位皇叔恭敬问好,于是他谦卑着性子转过了身,却未料在问好后抬眼的那一瞬,他刚巧对上了皇叔有些发沉的目光。
那时袁旭安还不是秦渡,未背负血海深仇,未经历无妄之灾,还是垂髫年纪,天真且坦率,却在那样一个朗朗春日里,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提防之心。
“陛下,您在说什么呢?”
秦渡看着龙塌上气息奄奄的天下共主,微眯起眼睛说道:“微臣是秦渡啊。”
只是秦渡语音刚落,皇帝的指尖就开始战栗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指着秦渡说:“你……你没死?!”
秦渡对皇帝现在的状况十分了然,他也不打算在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气力,可他还是悠悠然问了皇帝一句:“死?陛下您是在说谁死了?”
后浪
待到此时,皇帝更加确定秦渡的身份了。
他惊恐地看着秦渡,瞬时回到了当年下属向他禀告王府走水、袁旭安已死的那一晚。
刚巧秦渡也想起了那件事——
“世子殿下,抓到了。”王府侍卫将一个中年妇人提到了他跟前。
妇人抖着身子,看也不敢看已经接近失控了的他。
那年他才多大?好像是十二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