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既然没死,怎么不联系你爹?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
栾舟一边往里走,一边伸手挠了挠脑袋。
“爹,你是不知道,我移动终端被第六军那些人给收了,别人的移动终端我又不能用。本来想着混到前线去和凌曜汇合,结果出了茬子,上错了运送物资的星舰,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回来。”
栾舟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没为难钟瓷吧?就是他救的你儿子。”
凌曜突然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
“把你被俘后的事情,老老实实,毫不隐瞒的给我说出来!”
栾舟被凌曜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他这时才发现客厅内坐着一圈儿人鱼族的长辈,而凌曜一开始是跪着的,他身后一个造型奇怪的长方形盒子里,钟瓷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栾舟似乎有点明白眼下的情况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半点都不敢耽搁,原原本本的把他是怎么被钟瓷救下的、还有钟瓷并没有背叛反叛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栾舟还将从外套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这是我乘错了星舰后,从驾驶员行李中翻出来的,这上面的人应该是钟瓷吧。”
在所有人惭愧的沉默中,凌曜将那张纸打开。
这似乎是从一个图册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图册的名字——《卷边弗朗》
白衣少年站在露台上,他伸出纤细的手腕,穿过黑色的铁栏杆和有着碧绿叶片的爬山虎,想要去接自由的阳光。
整张照片的色调是浅色的。
可惜那些黑色,就像烙印一样,给这张本该温柔的照片赋予了疼痛的色彩。
凌曜捏着这张纸的手,简直在发着抖。
“他抓回去后,一直被关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凌曜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银发人鱼痛苦的去触碰照片上,少年的侧脸。
灼热的眼泪没办法从他干涸的眼眶中流出来,却全部反流到了心里,几乎要将他的内脏烧成灰烬。
“……我怎么能那么对他?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他。”
“我明明知道,他有多好,他的身体有多差劲,没有我盯着他,他根本就不会吃药。”
“老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余白嘴巴上说要虐凌曜,实际上,他根本就舍不得看凌曜难过。
感情的奔赴从来都是双向的。
凌曜爱他如生命,即便以为自己杀了栾舟,背叛了他,也依旧要付出生命与他同死。
余白虽然没有他爱的那么深,但也确确实实付出了真心。
浸泡在药剂中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还是如同初见时那般干净纯粹。
似乎是察觉到凌曜的痛苦,钟瓷屈起右手的指节,去敲营养仓的玻璃。
“哒哒。”
凌曜几乎是立刻察觉了这微小的声音,他单膝跪下,手掌隔着玻璃用手去贴他的指尖。
“钟瓷,你还痛吗?”
钟瓷笑着摇摇头,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却只吐出了几个泡泡。
凌曜难过的声音都有些抖。
他却极力忍耐着,艰难的露出一个笑,“那我抱你出来。你要是痛就告诉我,医生开了药,你吃了药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