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从怀里掏出牛皮酒袋,拔掉袋塞,道:“好!你不喝,我自己喝!”转头,嘻嘻笑道:“如果我喝醉了,十分欢迎黄捕头趁人之危,欲行苟且……权当还你一回。”
黄芩一闪身间,已把塞子塞回了酒袋袋口,道:“第一,我没有你那种不良嗜好;第二,今日我有话要问,你必须保持清醒;第三,我不喜欢你这般胡言乱语。所以,你不能喝酒。”
韩若壁回道:“第一,我那种不叫不良嗜好,而叫因情生性,男女不限。黄捕头,你正对了我的味口;第二,你有话要问,我却未必要答;第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我只能说自己喜欢说的话。所以,我觉得还是醉了的好,否则说不准情不自禁再对你做些什么,就又要唐突佳人了。”
黄芩怔了怔,道:“我不醉,你什么也做不了。”
韩若壁表情暧昧,悠然叹道:“或许,你可以试试看,瞧我能不能做出点什么?”
黄芩愤然道:“莫非不抓你回衙门,你我间的谈话就只能这样胡说八道下去?”
韩若壁道:“你真要抓我回衙门,就不会等到现在。”
黄芩点头道:“不错,我本不欲抓你,虽然明知你是北斗会的‘天魁’,可你并未在高邮为非作歹,又没有缉拿你的海捕公文……”
韩若壁“激淋”了一下,道:“什么?!”
黄芩没理他,继续道:“但你若还是这么不可理喻的话,我也不介意抓你回去。”
韩若壁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黄芩道:“昨日,在樊良湖上。”
“哦?”韩若壁道:“这么肯定?”
黄芩道:“瞧见娄宇光的尸体时,我就明白你为何会在劫船案发后来高邮,也明白了昨日你为何失态,继而向我出手。”
韩若壁道:“为何?”
黄芩道:“你来高邮,是因为娄宇光等人劫船后没了消息,你不放心,才会前来查探。至于贸然向我出手,则是因为你乍见兄弟死于非命,一时气急攻心,乱了心神。”
韩若壁道:“惭愧。”
黄芩道:“娄宇光尸体的整条右臂都布满了裂纹,仔细看可以发现越是靠近右掌的地方,裂纹越密,也越深。我想他生前一定和别人以掌对掌,拼过掌力。他的‘七叶碎心掌’本是至阳至刚的掌法,堪称一绝,江湖上能在掌力上胜过他的人并不多。那么,掌力如此非凡,却曾出现在樊良湖里的,我只能想到一个……”
韩若壁阴沉道:“‘秋毫针’一伙人中有个以阴柔掌力见长的。”
黄芩道:“不错,就是那人打碎了林有贵的头盖骨。”
韩若壁道:“我记得武正海曾经见过他,说此人长相斯文,一双肉掌却可开山裂石。”
他咬牙切齿道:“我誓杀此人!”
黄芩冷声道:“你杀人,我不管,但绝不可在高邮胡来。”
韩若壁道:“在高邮胡来的不是我,是小天师赵元节等人。”
黄芩道:“听说你和小天师赵元节一样,也懂法术,下次和你动手前,是不是该先泼你一身狗血、大粪?”
韩若壁道:“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昨日在湖上,你为何不直接挑明我的身份?”
黄芩道:“你觉得呢?”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很想说,因为黄捕头对我有好感,所以不忍揭开我刻意隐藏的身份。可是……我的理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分金寨的人知道。知道的多,想法就多,可能去做的事也多。所以,事实是,你为了避免高邮再出事端罢了。”
黄芩道:“有一点我没瞧错,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头脑都异乎寻常的清醒。”
韩若壁道:“我还知道,你嘴上虽然骂了雷铉、骂了分金寨,可他们心里还是会感激你,只因你放掉了可能牵扯上他们的,这八条人命的案子。”
黄芩道:“我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而是根本无意于这桩案子。”
韩若壁皱眉道:“这点我想不通。以你捕快的立场,碰上命案不是该全力追查凶嫌吗?”
黄芩道:“虽然是八条人命,可也是你们北斗会被别人黑吃黑,双方都是黑道,均非善类。以我看来,纯粹江湖上的争斗不须浪费官府资源。再说,对于杀了这八个人,吞了贼赃之人,北斗会岂会善罢干休,根本用不着我们官府掺合。至于分金寨,做的从来就是抢劫掠货的买卖,官兵都不能奈何他们,我追查他们做甚?我能做的,和其他捕快没什么两样,只能是保高邮百姓平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