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忙完了西南边防的军务奏折,就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沈黎告假几天了?”
“五天了。据说是家里生了个双胞胎,母子均安,沈黎的父亲宴请宾客三天,还在城郊摆了一天露天席面,行人,乞丐均可食用。凡是露天席面的吃食,都用布蒙起来,不会粘上灰尘。并且派了家丁四位,守在席面旁维持秩序。行人或者穷苦人家排队取食,只需要说上一句吉利话,便可用沈家特制的竹盘取走想吃的东西。”
“哦,”宣帝点点头,“双生子,还母子均安,难怪要如此庆贺。不过,他也该回来了。小十二吵着要出宫看沈家的新生儿,我看天气太冷,这些天就拘着他,不叫他出去,呵,还在跟我闹别扭。他哪里是稀罕小孩子?他就是想找沈黎!”
“十二殿下尊师重道,陛下应该高兴才是。”高大监替荣王说话。
宣帝道:“明日,他若是再不来,绑也要给我绑来。朕依着他弄了知识产权这东西,他靠着这个赚得盆满钵满,活字印刷术都卖到周边各国了。先前还在搪塞不知‘水泥’为何物,朕动真格了,他才推说要等不是农忙的时候,细细主持此事。眼下秋收早已告一段落,我看他也该出面给我个说法了。”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怎么回事?那帮老东西又在闹什么?”宣帝揉揉眉头,这声音,一听就知道这些个不省心的尚书们又吵起来了。
只见吏部尚书韩允,工部尚书颜星汉齐齐踏入御书房,行礼后争先恐后地职责对方。
“好了,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到底为了什么事?”
韩允委屈道:“陛下,您将沈黎拨给我们吏部,已经有大半年了。在沈黎上任期间,不单要担任太傅之责,在选拔各部官员的官吏考核中,还改良了我们吏部的选拔内容和方式,这都是您知道的。后来,兵部,礼部,工部都来凑热闹,将考核章程私底下请教沈黎,还让沈黎帮忙想想具体考核内容。这些都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了陛下做事。可是您瞧瞧,这几天,颜大人一直逼着我们吏部把沈黎让出来,说沈黎合该是他们部下,这我就不能忍了,官员的任免和升降,还有平调,都是您决定的,他颜星汉凭什么来我们吏部撒泼?”
“颜卿,可有此事?”
颜星汉也很委屈,“臣本来没有这个念头,只是韩大人日日都在炫耀他的部下沈黎是个天纵之才,把吏部的内部运转删繁就简,如今吏部的整套运作模式都远远优于我们工部,臣也不想争夺,臣只是叫沈黎帮个忙,韩允老贼还推三阻四。想臣子所在的工部,这么多年来,做事都是出了名的勤恳,就是每次到新任官员上任的时候,工部每次都得轮到最后挑人。都是陛下的左右臂膀,凭什么吏部如此霸道?”
“陛下,臣……”
宣帝呵呵笑道:“好了,确实不公。工部也是劳苦功高,不如韩卿先将沈黎借给工部用一阵子,再还给你,也是一样的。你看如何?”
韩允无奈道:“好吧,只借一个月,来年,沈黎还得在我们吏部!”
颜星汉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自然。”那可未必,说不准他让沈黎舍不得离开工部呢,到时候沈黎自己不走,那谁都要不去。
两人两看相厌,互相冷哼几声,便离开大殿了。
宣帝舒了一口气,“你看看,这些人怎么就跟那市井泼妇一般,总算是走了。”他也觉得沈黎适合工部,但是沈黎那时初来京城,根基尚浅,吏部和礼部都是积攒人脉和经验的好地方,工部虽好,可不利于沈黎以后的路。
不过,既然‘水泥’和工部有关,先让沈黎去工部担任工部侍郎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高太监想,陛下恐怕还是没料到沈大人的受欢迎程度,他觉得,这才是个开始呢。
沈黎在家里呆了五天,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再脱下去,才慢悠悠地骑着马去宫里任职。
他的慈善事业才刚刚开始,不过在京城范围内,开展得还算顺利。
余氏如今好歹也是个五品宜人,在京城的命妇中,她脾气温和,待人接物都颇为真诚,还真结交到不少京中相同脾性的夫人。
她们前来参加洗三里,得之沈黎要做的事情,都大为感动,每个人起码掏出三百两银子,说是借着沈黎,来献出自己的一点心意。
不过这些命妇,倒也不是单纯因为想做好事。如今沈黎在宫中备受陛下宠爱,又是太傅和吏部的中心人物。无论是官阶比他高的,还是比他低的,都愿意给沈黎面子。这些命妇,其实代表的都是她们丈夫的意思。
沈黎把一应事宜都交给了世子,他很轻松。不过他也不是害世子替他劳心劳力,这些事做好了,等于替世子安装了一个看不见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