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假的,但掺杂着几分真,来自未来的真。
他看着倒在地上装死的骆闻声。
骆闻声装的那么像,像真死了一样。尽管明知道他是装的,每次看到还是都会很揪心。
好像未来某一天他回到家里,就会看到这样的骆闻声,不是装死的骆闻声,而是真的死掉了的骆闻声。
他感觉心口发痛,却要装作不耐烦地踢一脚,说:“赶紧滚起来。”
骆闻声就爬了起来,抹掉头上的血,说:“这次像不像?”
余诺已经表现的很淡定,说:“无聊。”
骆闻声一个姿势躺久了,身体有点僵硬,一瘸一拐地去浴室清理。余诺拿了拖把拖地,已经掉不出眼泪。木木的。
他有时候会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就是想要多爱一会,骆闻声是个偏执狂,他也是。
骆闻声进浴室很久了也没出来,他有点担心,就进去看,结果见骆闻声已经有些瘦削佝偻的身体,坐在浴室里,眼睛通红。
余诺弯腰将地上的喷头捡起来,关掉热水,说:“起来擦擦。”
骆闻声却起不来了。
他在浴室滑倒了,摔到了腰,起不来了。
大概一个人在浴室里努力了很久,热水将整条腿都烫红了。
余诺将他送到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吃喝拉撒都要管。他知道,他和骆闻声的缘分要尽了,想多为他做一点是一点。
骆闻声表示出极大的抗拒,尽管知道骆闻声不会听进去,他还是说:“都老夫老妻了,我又不嫌弃你。”
骆闻声说:“我嫌弃我自己。”
余诺垂着头,收拾东西,准备带他出院。
出院以后没多久,他回到家里,发现骆闻声不在家。
住了几十年的家,收拾的再干净整洁,也有人的气息,那是细碎的生活气息,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是那天他回来,却明显觉得家里空了。
骆闻声又不见了,这一回给他留了一封信,是真的走了。
“我还是接受不了在你面前衰老的样子,也不想你看着我死。”骆闻声说。
说了那么多,还是谁都不能说服谁。
余诺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放手,他终于还是在车站抓到了要上车的骆闻声。
骆闻声狗搂着腰,颤颤巍巍地说:“你干嘛要这样,我信里不都说清楚了。”
余诺说:“我让你走,你让我最后好好看看你,就放你走。”
老了以后,骆闻声便抗拒拍照了,家里连他一张现在的照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