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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第2页)

她觉得他妈妈并不喜欢她。假如她喜欢儿子的女朋友,她大概会愿意在她面前说几句广东话吧?这是一种礼貌,她又不是不会说广东话。

每一次,当他在电话里跟他妈妈用上海话说话,她总是觉得有一种被隔绝的孤独感。起初的时候,她还会问他:「你刚才说的上海话,在广东话是甚麽意思?」後来,她甚至懒得去问。感情最浓烈的日子,她恨自己是广东人,她为甚麽不是上海人呢?感情转淡的时候,她愈来愈不能忍受那种她听不懂的声音。她发誓以後也不会爱上说上海话的上海男人。

女主角的流行病

从上海回来,翻看过去一个星期的报纸,其中一段新闻,是一位患上红斑狼疮症的二十岁女文员跳楼自杀,救不回了。在上海的时候,我刚刚看完了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是一个网络爱情小说,女主角也是一个患了红斑狼疮症的少女,最後难逃一死。

在电影和小说里,病痛是凄美的。从前的女主角通常都是患上血癌或骨癌,这两种癌症比子宫癌或大肠癌要感人一些。近年最流行的女主角病,是红斑狼疮。病发的时候,病人脸上会有蝴蝶状的红斑。听到蝴蝶,我们便以为这个病会荡气回肠。

现实生活里,没有一种病痛是美丽的。

朋友C五年前患了癌症,当时做了手术,事隔五年,复发的可能性也大大减低了。几天前,我打电话给他,怎知他正在医院里,原来他的肺部出了一点问题,医生暂时不能确定那是肺炎还是肺癌。他已经吃过那麽多的苦头了,为甚麽还要吃苦?他却说:

「这一次即使是癌细胞,也有机会博一铺,因为位置生得很好。」

接着,他又乐观地说: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种癌症都试一下。」

笑的是他,流泪的却是我。离开了银幕和纸张,疾病只是凄而不美。

曾经渴望的四只眼睛

小时候,很渴望自己能够变成近视眼。有了近视,便可以去配一副漂亮的眼镜,不用再羡慕戴眼镜的同学了。戴眼镜的同学让人羡慕,因为除了书包和水壶之外,他们的鼻梁上还比其他人多了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有优越感。

为了使自己变成近视眼,我天天都蹲在家里那台电视机前面,鼻子几乎贴着电视屏幕。其他同学都因此有了近视,我却仍然没有。

上了中学,爱上打球,近视眼的同学偶然会连眼镜也给人打碎。游泳的时候,他们看得不太清楚。赛跑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也是蒙蒙胧胧的。那个时候,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近视。曾经渴望自己变成近视眼,是孩提时多麽天真的想法?

可是,这个时候,我又发觉戴眼镜的人看起来比较有书卷味。於是,我又想戴眼镜了。曾经配过好几副平光的眼镜,玩了一阵子便没有再玩。我的脸太小,戴眼镜不好看。

那天跟蔡澜吃饭,他说:「你没有近视,将来会有老花呢!」然後,他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来玩。

那些日子离我还很远呢!嘿嘿!

近视是一种负担,激光矫视的费用,听说每只眼睛就要一万多元呢!忽然想起,没有近视的我,曾经爱过的男人都是四眼的。

爱的周期性

有些情侣说他们是从来不吵架的。这不是太令人难以置信吗?世上竟然会有不吵架的情侣?也许,他们不把互不瞅睬或一个发脾气一个不说话也算作吵架吧。

不吵架,我怎会知道原来你紧张我?

不吵架,我又怎会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麽的重要?

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不吵架的,除非,我们已经无话可说。

爱是有周期性的。有一阵子,我很爱你。有一阵子,我讨厌你。到底哪一种感觉才是对的呢?讨厌你的时候,我便会跟你吵架。然後,我发觉,我还是喜欢你的。

爱的周期,到底有没有一个定律呢?它不是女人的生理周期,我们从不知道它甚麽时候来,甚麽时候走。低潮的日子,我们都在彷徨地等待。他爱我吗?他不爱我?暗无天日,完全失去了自信心。不如就这样算了,反正我也可以没有他。

忽然有一天,低潮骤然过去了,旭日初升。我觉得他是爱我的,他不会从我生命中消失,我不能没有他。我们欢天喜地的相拥,我们舍不得跟对方吵架。

我们度过了多少爱的周期,而身伴依然是那个人?然後我们知道,没有一段爱是不曾在心里动荡的。

不聊天也可以

收到水瓶鲸鱼从台湾快递来给我的《失恋杂志》,那是她编的一本季刊书。书里收集了网友写的故事。水瓶鲸鱼在篇首说了一个关於她朋友的故事。这个她形容为容貌才情都出色的女人告诉她,她谈恋爱了。她说:「让我感动的是,上完床之後,他说:「我们来聊聊天吧。」那时候我差一点哭了出来,居然,居然有男人不是一看到我就扑上来,事後就翻身睡去,他居然说要跟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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