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夭夭只能随着沉没的游艇,迎接被大海吞噬的命运。
海水,就是粘稠可怕的怪兽。无力、恐惧和绝望将她包裹。
就在黑泽夭夭的脚要接触到海水之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连看都来不及看,本能的抓住那只手。
因为恐惧而无力的身体瞬间迸发出无尽的力量,仿佛要将自己的双手焊死在那只手上。
绑着银白长发的皮筋断裂,三千月华铺散开,从男人的肩头滑下,在海风中,轻柔的划过黑泽夭夭的双手。
海浪打过,溅起的水花濡湿了黑泽夭夭的睫毛,模糊了她的双眼。
白与黑的模糊身影却和六年前那个朝着她伸出手的模糊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那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她从海水中钻出来,被海水模糊的双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黑与白组合而成的模糊身影。
“黑泽先生!”她叫出来这个最初的称呼。
“黑泽夭夭。”琴酒趴在船沿,一只手抓着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到冷漠。
然而,黑泽夭夭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现在只剩下委屈和对海水的恐惧。
“拉我上去,水要沾到我脚了,水漫上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大海,仿佛就是一个隐藏着无数鬼怪的可怕地狱,溅起的海水,就是一只只触角,要将她拖入地狱。
“你爱我吗?”琴酒平静的问。
黑泽夭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迷茫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可以为了你,用生命做赌注,奔赴你希望的新生活。那你呢?你可以为我做到什么程度?”他平静的注视着她,等待着回答。
“阿阵?”黑泽夭夭叫着他,海风卷走她眼中的泪水,她终于看清了男人平静到近乎冰冷的表情。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仿若初见,或者更冷。
“我不是不求回报的人。我付出了,就必须得到回报。”他紧紧盯着他,墨绿的眼眸深处,是比大海还恐怖的深渊,“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的坦白。”
黑泽夭夭抓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变得没那么紧了。
“我现在可以放开你,杀掉不该存在的人。”他对她说:“黑泽夭夭,我还能回头。”
黑泽夭夭拉着琴酒的手彻底变得松懈,她的身体甚至开始下滑。
上升的海水,下降的身体,致使她的脚裸被淹没在大海中。
脚僵硬麻木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恐惧的心却再也顾不上了。
“你说是我拉住了你,那么我现在给你选择。”琴酒表情平静的问:“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的爱,配得上我抓你的力道吗?”
黑泽夭夭迷茫的回答,“我……不知道。”
她可以像往常一样,甜甜蜜蜜的叫他,甜甜蜜蜜的让他拉她。但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她的嗓子就像哑了似乎的,说不出一句花言巧语。
琴酒缓缓松开拉着黑泽夭夭的手。
黑泽夭夭因为他的松开,极速下滑,指尖划过他的手腕,他的掌心,他的指尖,最后只能触碰到清冷的空气。
她大睁着眼睛看琴酒,身体一点点沉入海中。
琴酒一直维持松开手的动作,没有离开,也没有救人,仿佛他本就该这样,本就该在那里。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消失在远方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