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雨滴从空中坠下。
让他身上蒙着一层细细的雨雾,微卷的头发也有些濡湿,发丝贴着额角,连睫毛上也有一层细密的水珠。
他推开玄关的门,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一点一滴的湿痕。
大衣怀里包裹着的纸袋子没有被任何雨滴打湿。
纸袋放到桌上的时候,那张贺卡从里面滑落至桌面。
忽而长风骤起,刮起的雨滴将玻璃拍得直响,发出一阵“啪啪”的声音。
但松田阵平什么都听不到,没有风吹雨打的声音,他的耳朵里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摊开的贺卡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真让人讨厌啊,讨厌到让人难过,在一个人都消失后,在一切都恢复正常后,你又发现了她的痕迹。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撑着额头,被雨水濡湿的黑发贴着皮肤,滑出一道冰凉的痕迹。
漆黑的字迹从贺卡上一下接一下地蹦出来,在半空中排列组合,像是滑稽至极的小丑笑容,又像是一只手,将他的心脏猛地一下捏住。
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取出,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面装了那么多东西。
墨镜,领带,围巾,领带夹,手表,护腕,最新的维修工具。
“她还真是准备了不少啊。”萩原研二半依靠着门框,望着桌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当初和雨宫一起讨论的生日礼物,除了衣服没有买以外,其他讨论的东西全都买了,一个都没落下。
或许衣服也定制了,但已经不会再有人能取到了。萩原研二心想。
“骗子……”
语调最后的那点叹息,说不清是哭还是笑。
“阵平,她真的很喜……”
后半句话没说口,就被松田阵平截断了,他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这种感觉真令人讨厌,都说往事如潮水,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也就和涨潮一般涌了上来,混合着窗外的雨滴,想让他溺死在过去。
萩原研二丢出一条毛巾盖在他头上,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这种时候,不喝点酒,估计没办法抗住寒冷吧。
大雨铺天盖地地下,世界寂寥。
啤酒自带的气泡在舌苔炸开,微微的苦意从喉咙一直坠入胃里,真是令人难过的味道。
松田阵平垂着眼,轻声说道:“我到现在都觉得这可能都是我的一场噩梦。”
“阵平……”
“她不是那样的人。”柔软的毛巾吸附着他头上的水珠,浸染出大片的湿意。
松田阵平的声音带着点固执,“萩原,我们都了解的,她做不出这种事。”像个孩子那样执拗。
本想再说点什么的萩原研二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