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这个洗尘宴,能有好玩些的事情发生。她满心这么期待着。
八月桂花香。
当一抹清香似有若无地钻入邵离灵敏的嗅觉里时,他心中浮现这一句话。
是打哪来的桂花香呢?季府占地广大,所栽种的树木大抵是松竹梅等,倒还不曾见过桂花,也许是女眷那边的庭院有种一些吧。记得季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鼻子上的毛病,闻不得太浓郁的花香味。
这思绪只在他脑中绕了片刻,便抛却一边不以为意。他含笑地推却季家频频敬酒的盛情,不是酒量浅,而是不喜欢猛灌以至于浪费这上好佳酿,百年好酒不该这么浪费。
“哈——哈啾!”季家大少爷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正站在邵离面前准备敬酒哩,结果没敬成,酒已洒了一地。“失礼了——”接过一边仆人递来的丝帕,忙抹了把脸。
“夜凉如水,大少万祈保重。”邵离接过他手上的空酒杯欲往旁边一放……突地微乎其微一顿,眼波不变,对一边的伺仆道:“这位小哥,烦请再给你家少爷取个玉杯来。”然后随手将酒杯丢到地上。
伺仆立即领命而去。
季家大少爷季容飞哈哈笑道:
“邵大侠,干啥又教下人去取杯?这不是折腾人吗?原来那杯子便可将就用啦!”
大男人,没这么怕脏的。
邵离笑道:“我瞧他一整晚无事可做,杵着也无聊,让他跑跑腿去,省得拼命给我倒酒。”
“哎哎,原来是怕不胜酒力?那可不成,今晚不醉不归,您老可别推却!别说我不答应,我爹他老人家第一个不准。”季太少直说着,甚至要人再去酒窖搬出更多酒出来。
这时,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妇娉婷走过来,声音宛若黄莺出谷般使人迷醉:“相公,你醉啦!”
季大少爷转身见到是妻子,连忙过去扶着,是个体贴温柔的丈夫。
“没有,我没醉。今天邵大侠来,我太高兴啦!我与弟弟他们都说好了,大伙轮流来,一定要让邵大侠醉个三天三夜起不了榻!”
那双美目流转到邵离身上,定定望着好一会,温柔道:
“一直都没机会谢过邵大侠三年前的恩德,夫君,今夜的敬酒,可否让妾身也参与一份呢?”
季大少爷闻言大笑:
“那敢情好!太好了!我们还怕人太少,敌不过邵大侠的酒力呢,现下有在下的娘子加入,邵爷,你惨啦!我夫人可是千杯不醉的女中豪杰哩!”
“那在下恐怕非求饶不可了。”邵离的笑意始终不离唇角。
“请多指教了,邵爷。”白语翩倾身一福,水袖画出美丽的弧度。
咦?这是……
端着一盘爆蟹过来的湛蓝差点忘了工作,眼睛只专注在地上那只玉制酒杯上。将盘子往贵客桌几上一放,就要躲到后边好生观察一下,以确定自己有没有眼花,那上面分明是涂了——
“哎呀!”突然她右腿窝一软,整个人往不知名的贵客身上倒去。
“小心些。”一只有力的手臂握住她手肘,不仅撑住她,并让她起身站好,两人一道站起来,为了保持平衡,还走出席位之外。
“太失礼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季大少爷见状就要发怒,岂容下人在贵客面前没规炬。
邵离摇头:
“莫怪她。大少爷,是我不当心压着了她的裙摆,才让她跌倒。”说完低头看进那双圆滚滚的无辜眼眸:“没事吧?娃儿。”是她?还真巧。
是他!他干嘛暗算她呀?湛蓝以眼神询问,不过一下子注意力就转开了,因为好像闻到什么味道……嗅嗅……啊,消失了!
这是做人丫鬟应有的态度吗?竟敢兴师问罪。
邵离很难不对她印象深刻。奇怪的孩子,不知是大胆,还是愚勇?
“是这样吗?”大少爷脸色稍霁,但仍是不愉快。“退下去,别再上来了!”
湛蓝听话地应着:
“这就退下了。”说完还双手合十深深一揖,袖子都垂到地上去了。
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