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而并没有什么声音回应她,待她驻足在那些船工身后时,陡然傻了眼。二十多个船工,尽皆不醒人世,有的趴在橹架上,有的倒在地上。横七竖八旁还扔着一个没了塞子的水壶,并两个摔成几瓣的瓷制茶碗。
&esp;&esp;夏莳锦怔了片刻,上前拾起那个碎裂的碗底儿,凑到鼻下嗅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顿时萦绕上鼻尖儿。
&esp;&esp;“是夏鸾容……”她用了崔小娘的迷药!
&esp;&esp;这场面显然不是她一人可以应对的了,夏莳锦打算快些去告诉阿兄和段禛,然而转过身,骤然对上一张有些诡异的笑脸,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三姐姐,你刚刚叫我啊?”
&esp;&esp;夏莳锦只觉自己腔子里的那颗心狂跳,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泪珠子不争气地在此时落下,嘴巴也忍不住颤抖:“夏鸾容,你……想做什么?”
&esp;&esp;夏鸾容向前步步逼近,嘴角噙着笑,夏莳锦头一回见识到原来人的恨是可以融合在笑容里:“三姐姐问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想报仇了~”
&esp;&esp;“可崔小娘又不是我害死的!”夏莳锦一边本能地伴着夏鸾容的强势逼近而后退,一边与她言语周旋。
&esp;&esp;夏鸾容抖肩轻笑,笑得阴森:“我阿娘活得好好的,我自然不是为了她报仇。我是为了自己,那个从小活在你阴影下的卑微小姑娘……”
&esp;&esp;夏莳锦已然退到船舷处,退无可退了,她藏在袖中的手便暗暗握紧了适才捡起的那片碎碗底。就在她露出手准备绝地反击之时,夏鸾容笑着笑着突然脑袋一歪,面上表情凝住,直直倒在了地上。
&esp;&esp;夏莳锦抬眼,便看到提剑站在自己面前的段禛。
&esp;&esp;他的剑并未出鞘,方才是拿剑鞘敲的夏鸾容后脑,可那一下并不轻,夏鸾容侧身倒地,鲜血从她的后脑流到左脸颊,又滴在甲板上,很快便在凹槽里汇成一条小河。
&esp;&esp;此时夏徜和陈英也已赶了过来。方才在船舱段禛突然捂了下胸口,脸色惨白,之后发足奔向甲板。陈英那时便知夏家小娘子多半是遇上事了,可夏徜却不知段禛有夏莳锦一哭就心痛的怪疾,直到跟过来看到眼前一幕才傻了眼。
&esp;&esp;“发生了什么?”夏徜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夏鸾容,对垒
&esp;&esp;段禛命陈英去取弓箭来,陈英摸索出火折子吹燃抱着去了船舱。
&esp;&esp;夏徜将那颗紫色丸药拿在手里细端了端:“殿下,这是烟丸?”
&esp;&esp;段禛一边拢着披散开的乌发,一边道:“普通烟丸在夜里,尤其是眼下这种起了雾的湖中,很难让同伙找清位置。这颗是加了火药的烟丸,威力比寻常烟丸要大许多。”
&esp;&esp;话说完,段禛的头发却还未理好,转头看向夏莳锦,将玉簪递给她:“有劳了。”说完就理所当然的背过身去。
&esp;&esp;夏莳锦微微一怔,这是找她梳头梳顺手了?不过眼下不是拘泥这些的时候,她接过玉簪开始就着淡淡月华帮段禛轻拢长发。
&esp;&esp;暑夜微凉,雾气弥漫,到底是这天底下不二的贵人,自小养护得宜,长发掐在夏莳紧的掌心里,冰丝一样的顺滑。她三两下就帮他束好发髻,重新将玉簪和玉冠贯好。
&esp;&esp;段禛回身递给夏莳锦一道柔波,这目光在夏徜看来极为刺眼。夏莳锦却无心管这些,只殷殷望着段禛,催促道:“快发信号吧。”
&esp;&esp;说话间陈英已将弓箭取来,段禛将那枚携着火药的烟丸绑在箭镞上,轻挽雕弓瞄向天际。他左眼微眯,将弓拉满,夏莳锦的心也如那弓弦一般绷得极紧。
&esp;&esp;毕竟这一箭射上天,他们先前的熄灯便没了意义,不知是护卫们先来,还是山贼先来。可这也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esp;&esp;然而段禛瞄向天际的箭镞陡然下划,指向一盏风灯。隔着薄雾,那盏灯忽隐忽现,正是那伙山贼里最大的那条船所在。
&esp;&esp;三人皆是一惊,夏徜率先开口:“殿下,这样只会打草惊蛇!若对面也有弓箭,这一箭便有可能换回一场箭雨!”
&esp;&esp;陈英也急道:“是啊殿下,这烟丸只是发射信号用的,您拿它射贼船做什么?”
&esp;&esp;段禛并不理会二人的声音,只顾自瞄准着目标,准备等对面再接近一点时便出手。这时一道婉转清脆的声音响起:“阿兄,陈中官,就让殿下试试吧,反正结果也不会更坏了。”
&esp;&esp;夏徜和陈英双双看向夏莳锦,目光夹带着疑惑。
&esp;&esp;夏莳锦缓缓道来:“阿兄读的书虽多,却都是圣人大儒传下来的正经学问,不比我看得书杂。在我们大周,火药只在年节时用作烟花观赏之用,可我却曾在一本奇闻异志中看到,外邦人拿它当武器。”
&esp;&esp;“武器?”陈英瞪大着眼,万般不理解一绽而败的烟花,也能用来当武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