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永远是当下的人。
沈潮云细长的手指握紧了酒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叔叔,你心情不好吗?”
霍勖饮酒的动作一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沉默片刻开口:“为什么这样问?”
沈潮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停顿下来,接着才又道,“觉得你有些难过。”
其实今晚是在借酒消愁。
只是她恰好碰到了他,所以被他拉到屋脊上一起喝酒。
难过么?
霍勖五指用力,蓦地攥住了手里瓷白的酒壶。
他抬头看着夜空中悬着的残月,良久,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哑着嗓子道:“不是难过,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很久之前……也不久,大概十二年前吧。”
沈潮云愣了下,随即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这个时间点她很敏感,是霍皇后去世,她从皇宫里送走以及他单枪匹马大闹皇宫的那一年。
但他说的却不是她预料中的这些事。
霍勖说:“那天也像今天一样,所有朝臣文武百官齐聚,开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朝会。”
只不过站在大殿中间等待审判的人变成了他。
他从不后悔闯进宫里,更不后悔拦着庆帝下令将姐姐葬入帝陵,也不后悔将沈潮云从宫里带走。
可这件事,最后却被各方拿来了博弈。
就和今天的情形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是,那时稳坐钓鱼台借着此事排除异己打压世族的人是庆帝,他指使心腹借此事发难,最后霍、崔两家不得不因此退出朝堂。
为了平息争议,他也无法再继续待在京中。
他这一生都没有可能再按正常的入朝途径当官,除了当国舅以及……因姐姐的死而得封的侯位。
想到这儿,霍勖没忍住嗤了一声。
沈潮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难怪,难怪他从始至终都让她喊小叔叔而不是舅舅。
她抿紧了唇,轻声道:“所以小叔叔你去了北疆?”
霍勖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转回去继续望天,嗯了声道:“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天的事让我明白手中没有权利的时候,你就只会是待宰的羔羊。”
只能受制于人,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不想有朝一日在意的人出事,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