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她最烦他冷酷装十三的样子。
她是云西。
前世叫云曦,是二十一世纪里的一名黑道青年。
身为大姐大的她,说话自然直爽麻利,不仅对男子文绉绉的话风很不耐烦,对他冷如冰山一般的作风更是看不过眼。
只因一场荒诞的赌局,就穿越到了这个明朝少女的身上。
少女父亲因查出梃击案不为人知的重要证据,得罪于万历皇帝最宠爱的郑贵妃,在收买威胁均无果的情况下,被郑贵妃伙同其外戚指使锦衣卫秘密屠了满门。
幸而云父的结义兄弟李篆提前有所安排,才逃出了兄妹两个。
自此,兄妹二人就带着来自滕县一封引介信,千里投奔,来谋一个刑房小吏的职位。
不幸的是,离开京城不久,兄妹两人便被暗中杀手赶上,被逼着双双跳入悬崖深涧,妹妹当场毙命。
而她即是在此时穿越,改换了原本的名字——云曦,代替云家女儿——云西活了下来。
前面那个身着白绸长衫,外披素锦大氅的男子,便是她的双生哥哥。
姓云名修竹,单字一个南,人称云南。
云西对他的评价——冷心冷面,还特么穷清高!
明明都没饭吃了,还心心念念着什么要光耀门楣;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磨得她的耳朵都起老茧了。
在她看来,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妄想拯救宇宙的人,就是外表装比,内里无能,只会意淫的窝囊废!
举个现成的例子。
这一路,他们没有轿子没有车,没有骡子没有马,这些也就罢了;关键路面不仅没有水泥没铺砖,积雪下面的车辙印还特么坑坑洼洼的,都绊了她不知多少回。
上千里路,腿儿着下来,云西觉得自己水泡茧子横生的一双嫩脚丫,都可以直接拿去截肢了。
而前面这哥们,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要一举澄清大明刑狱的志向上了,现实情况却是,他连一双底儿厚些的鞋子都买不来。
这不,他的清高装十三范又来了。
云西皱了皱鼻子,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从袖中掏出两件东西,兴奋的举在眼前。“我料定这个江湖骗子会见好就收。所以提前堵在门后,他一出门就被我截住,拉到房山后面,顺手还摸出了他的道具。”
“怎么,你也会戏法?”
“不会呀,”云西惋惜的撇撇嘴,“真可惜,上辈子没多学点技艺傍身。”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学点特长呢!
不说盖世神功特工身手,就是变变戏法,学学医术,整点心理学常识,最次搞搞做菜也行啊!
虽然没穿越到啥架空王朝,但是她知道的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在现实中根本就用不上。
现实是,她在古代连话都不会说,好几次都差点让人当成神经病。
哦,不对,古代没有神经病的说法,古代的说法是气蒙心。
如今一朝穿越,要外挂没外挂,要光环没光环,一波奔波混得跟乞丐似的,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她用力摇摇头,驱散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但是我记住了一个细节!”
说着,她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半支勺柄,摞在一起比划着,“勺柄始终是在他手掌中,我们只能看到勺子两端移动,并不能看到全身。所以,当我从他袖中摸出了一个半勺子时,我就全明白啦。”
云西越说越得意。
云南眼睛跟着一亮,轻声赞道:“原是如此简单。”
“我假说已派人在屋中盯住了他的同伙老八,又强扭着要将他送官,他便吓得什么都不顾了,掏出银子,忙不迭就跑了。”她将勺子放回袖口,忽而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目光清冷的说道:“他肯定是有案底,不然以他的本事,不会这么快就被我搞定。”说着又兀自释然,笑了一声,道:“不过管他呢,总之银子到手啦!”
云南止了步,冷着脸看着云西:“勒索骗子也是勒索。记着,你是发过愿的!”
云西,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我特么都忘了这是滕邑了,别处可以黑吃黑,这里要是抓了骗子逮住贼,送去衙门,还能当成咱们的敲门砖,毕竟你那封推荐信不甚靠谱!”
云南的嘴角微微一抽,这样半俗语半古言的对话,真是怎么听怎么难受。
云西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嘁着鼻子,满不在乎的道:“要不是在意云家的名声,我直接出手顺光他身上银子,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口舌。我已经在努力改了,老话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头可比你这种一直吃斋念佛的功德还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