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云西有些吃惊的是,坐在堂上的并不是兖州知府王金年,而是另外一名青色官服的中年官吏,黝黑的皮肤,国字脸,端然正襟,坐在堂上,冷眼环视着她们,天然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这位是兖州府推官,兖州府案子审案的专门官吏。”云南及时的隔空给云西普及知识。
听到推官两个字,云西不觉眯细了眼睛,认认真真的又看了那推官一眼。
原来这就是云家心心念念,自豪无比的推官职业。
“推官专审案子,连知府王金年都坐在下面,一定很厉害吧?”云西一面用余光打量着坐在两边的王金年,秦千户与符生良,一边用腹语问着。
“外省推官不过七品,便是顺天府,应天府两处推官,也不过才从六品。”
云西额上登时划下三条黑线,“知县不都是七品官阶吗?合着你们云家六百年世家,就没进过五品官?就这追求,也太不思进取了吧!”
“云家研究的从来都只是判案,不研究升官。”云南冷冷瞥了云西一眼。
云西不以为意的嘟了嘟嘴。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她云西踩稳云家的根基,可不是为了清贫一生,横向就在六品七品寒酸小官里打混踅摸一辈子。
她一定要物尽其用,尽情发挥,明末又如何?战乱灾荒又如何?她定要未雨绸缪,先知先觉的开创出一个独属于自己,越过小康直奔富裕的世外桃源!
正做着美梦,云西忽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堂上几位大人都到了,唯独缺了那一名白发白须的教坊司安司长。
云西三人走到堂下,转了身,面朝着几位官员,揖手躬身,各自报了名号职称,行了礼。
跟在一旁的衙役粗横的吼道:“堂下嫌犯,为何不跪?”
云西转眼看了看旁边符生良,挺直的膝盖丝毫微动。
果然,知府王金年摆手打断了那名衙役,沉声道:“汪恩仪别院处凶杀案,案情俱已查清,堂下三人清白已是定论,况又有公职加身,见过礼就行了,不必跪。”
殷三雨恍然抬头,显然,这个结论太过意外。
只经过一天一夜,菱藕香的一场诬陷便被彻底查清识破了么?
云西用余光又看了一眼云南。
之前剩下的两个推论,显然又被排除掉了一个。
而剩下的这一个,便是他们的彻底大胜。
她当然不会相信什么老天开眼,更不相信堂上国字脸的兖州府推官与一旁的知府王金年,是什么青天在世,一心为公,判案入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南与符生良早就串好了主意,云南在前做诱饵,吸引恶人们注意。符生良在暗处实际活动运作,才换来了这一场斗争的旗开得胜。
这时,坐在位置上的符生良也站起身来,朝着堂上兖州推官,拱手行礼道:“大人,菱藕香伙同金魂寨,拐卖人口、劫掠官银,收买公门中人,逼良为娼,侮辱士人,刺杀我滕县胥吏等案所有细节,均由兖州府刑房下派此三人查清,如今所有证据证言也都一同移交,其中明细,还请大人一一过目。”
堂上推官略略点头,“此案不仅悚人听闻,更是庞杂繁复,今夜就请滕县刑房将所有细节一一交接,”
他又朝向一旁的知府王金年与秦千户点点头,而后他缓缓站起身,举手凭空一揖,肃然朗声道:“此案不仅案情严重,更关乎我兖州一方官吏声名公誉,如今更是上惊圣听,我等官吏皆愧悔无言,诚惶诚恐!在此还请秦大人做个见证,我等一定秉公守法,绝不怙恶姑息一人,绝不冤辜枉善一人!”
闻言,王知府,符生良齐齐站起身,朝着青衣推官遥拜的方向,一起拱手揖礼,“我等必然秉公守法,公正办案!”
秦千户最后一个站起身,朝着三人拱手还礼,呵呵一笑道:“诸位大人之公心,秦某自是看在眼里。今夜大家辛苦了,这案子捋到什么时候,秦某人就奉陪到什么时候!”
堂上几个大人慷慨激昂的发着誓,许着愿,堂下殷三雨却是听得一脸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