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那小宫女倒酒时不小心将价值千金的阆苑仙酿洒出来几滴,总管太监人前笑脸相迎,入了偏殿却以此为借口对她又掐又拧,布满皱纹的手在女孩子身上摸来摸去,占尽了便宜,
“哭什么,这回要不是我护着你,早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杨公公尖细的嗓音慢慢变得温和,“嫣儿姑娘,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淮臣听不下去了,刻意加重脚步绕过屏风。
杨公公不愧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短暂惊诧过后迅速镇定下来,“哟,世子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殿里闷得慌,出来透口气。”沈淮臣作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眼神一刻也未从跪伏在地的宫女身上离开,“怎么了这是?天子诞辰,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听见没有,还不快把眼泪擦擦。”杨公公语气暗含警告,一扭头温声细语地向沈淮臣解释,“这婢子笨手笨脚的砸了只玉盏,我正教训她呢。”
“是么?”
“瞧瞧……可怜见的,”沈淮臣微微俯身,用扇尖挑起宫女的下巴细细端详片刻,“好一副梨花春带雨啊,姑娘香泪涟涟,哭得我心都碎了。”
那道声音如泉水般清澈悦耳,分明说着轻佻的话,却叫人升不起半分厌恶。
嫣儿小心翼翼抬头,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双笑眼,琉璃般的黑色眼眸迎着光,比潺潺流水更加温柔,她看呆了。
“这……”杨公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在心中痛骂沈淮臣这个色胚半路截胡坏他好事。
“咳,”沈淮臣叫她盯得心虚,略微不自在地直起身,随意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丢给太监,“玉盏易得,佳人难求。杨公公,我出来的时候陛下正找您呢,快去瞧瞧吧。”
玉石入手温润沁滑,品质绝佳,换百十只玉盏绰绰有余,杨公公收了好处,也乐得卖个人情。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嫣儿一眼,呵斥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磕头谢恩?”
嫣儿讷讷不语,沈淮臣也不在乎,琢磨着任务转身欲走,脚边蓦地多出一阵阻力。
嫣儿膝行上前,双手抱住沈淮臣的黑靴,眼睛一眨又落下泪来,哀哀切切好不可怜,“世子爷,您救了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求您带奴婢走吧!”
留在这儿,杨公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你、你先起来!”前世短短十七年的人生里,沈淮臣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哪见过这阵仗,扶不起甩不脱的,脊背瞬间僵硬了,见四下无人,连忙低声说,
“嫣儿姑娘,我不需要人伺候,你若愿意,我可以让管事的放你出去寻个好人家嫁了,总好过在宫里蹉跎一生。”
嫣儿哭着摇头,俨然将他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殊不知一举一动皆被另一行人收进眼底。
身穿翟衣的美妇人领着一对五官相仿的宫装少女无声无息站在回廊下,身后着浅绿衣裙的婢女上前半步,悄声道,“是异姓王沈家的公子,娘娘,咱们要插手吗?”
美妇人问,“永宁永淳,你们怎么看?”
左侧的红裙少女眼尾轻扬,一时没有答复,右边的黄裙少女却道,“自高祖以来,我朝严禁宫女太监对食,待女儿派人剁了杨三的爪子,看他还怎么欺负人!”
美妇人摇头失笑,心中渐渐有了成算,“本宫是问,恭定王世子如何?”
“阿娘!”两少女一人娇嗔,一人微笑不语,侧眸安静打量沈淮臣。
这样一位四处留情的浪荡子身上却有种未经世俗侵染的天真纯然,大抵是因为羞涩,一抹绯红逐渐爬上少年白玉般的耳垂,于发丝间若隐若现,那对长睫如蝶翼颤动不止,难怪嫣儿将他当作救赎。
就是不知这份纯粹是装的,还是本性使然了。
“阿姊,你看什么呢?该不会——”
“没什么,走啦。”红裙少女声音低低的,黄裙少女收起多余的好奇,跟紧姐姐的脚步离开。
另一头,沈淮臣担心任务失败,一股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进她手里,逃也似地出了偏殿。
他走不快,好容易赶过去,和系统对着空无一人的荷花池大眼瞪小眼,【小白,公主呢?怎么没来啊?】
系统比他还震惊,急出了哭腔,【我母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