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饭,小二进来利落收拾了桌面,微笑询问,“内间后净室有浴桶,客官可否要沐浴?小的去让人抬热水进来。”
“不必,端两盆热水来即可。”萧桓放下茶杯,话音刚落被旁边李如安开口打住。
“我要沐浴,抬热水进来吧。”
“哎,客官稍等。”小二端着托盘退出房间,只余两人,气氛有些微妙,李如安没管萧桓愕然的表情,打开包袱翻着袍子,这四天在野外村庄宿夜,都只是简单的洗漱没有沐浴,虽正值寒冬,身上不脏,但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能忍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了。
两个小二很快抬着热水进来把浴桶填满,喜滋滋接过李如安的赏银退了出去。
房里安静下来,萧桓低咳一声,对还在翻包袱的李如安说道,“我出去一下。”未等人回答便快步走出去,仔细关上了房门。
李如安拿起长袍施施然走进内间,当全身坐进热水里的那刻,她舒服低叹,微眯着眼伸展着手脚,脑海里想到萧桓刚才出门时脸上的红晕,不由轻笑出声,以为是个皇室风流公子哥,没曾想是个纯情腼腆童子军。
布置典雅的净室里烟雾萦绕,中央有个憜圆的黄梨木大浴桶,迷雾中,哗啦一阵水声,一绝容女子自水中浮出,乌发披散,晶莹剔透的脸颊上带了一抹红晕,浓密长睫挂着水珠,滑过精致的琼鼻,丰满诱惑的粉唇,顺着小巧的下巴滴落,隐入水面那极为惹眼的玲珑曲线。
楼下客房里,静悄悄的,易行顶着个海盗风独眼黑圈,和十七对视一眼,规矩站着,神色怪异看向那边软座上,看着茶杯发呆的将军。
怎么回事?易行单眼给了十七个询问眼神。
我啷个知道?十七耸肩。
难道是将军做了啥,被姑娘赶出来了?咱主子真傻,圣上都赐婚了,还差这两月吗?也忒心急了!
……?十七无语看着对他一顿挤眉弄眼的易行,翻了个白眼,这厮还真以为他俩心意相通,能用眼神聊八卦了?
那边萧桓突然又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上房门前,一袭深蓝长袍,英姿俊朗的男子背门而站,神色有些踌躇。
刚才送水的小二端着托盘经过,客气问道,“客官,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萧桓清了清嗓子,见小二离开才轻手推开门,努力忽略里间那清晰可闻的细小水声,无声走到外间软座上坐下,又觉不妥,拿起炭炉上的水壶泡了盏茶,故意弄出些声响。
里间闭眼靠在浴桶边缘的李如安没忍住,轻笑出声,从他回到门口,站了一会儿,小二经过询问,再到进门坐下,又弄出声响,李如安全程听着,都可以想象那丰神如玉,如谪仙般的人有多纠结。
萧桓自是听到她的笑声了,喝了口茶压下脸上的微烫,微闭了闭眼,无奈吐了口气,微扬了嘴角,这小丫头。
难得泡个热水澡,李如安在桶里呆了近两刻钟才起身,穿上干净的男装白袍,扯过毛巾把长发擦了半干,才走出静室。
期间,萧桓又出去端了些点心回来,坐在那摆弄客栈备着的棋子,听着她终于走出来的脚步声,暗暗松了口气,抬眼望去,却入了定。
有些松垮的严实长袍趁得少女格外娇小,半湿的及腰长发披散,一张清凌凌的小脸带着熏染的红晕,桃花眼微红,莹润的粉唇闪着水光,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宛若精灵。
萧桓又觉鼻腔隐隐发烫,迅速回头盯着桌上的棋子,深吸着气压下急速跳动的心脏,苦笑一声,这丫头还真是会折磨人。
“诶?你又流鼻血了!”自认穿得规规严实的李如安毫无察觉,施施然走到他对面坐下喝了口茶,才发现异样,快速递了块毛巾过去,边疑惑道,“怎么总是流鼻血?我替你把把脉吧。”
“不用,天气冷有些干,你先吃些东西吧,我去洗漱。”萧桓迅速擦了鼻下,说完起身进了内间,一头扎进洗漱台上的水盆里,而隐约觉得有点什么,又未全部明白的李如安托腮思考了一会,便丢开不管,无聊摆弄起棋子来。
夜风冷冷,四周寂静,上房里炭炉上的青铜水壶咕噜冒着雾气,房内温度适中,旁边藏青棉座上,李如安盘腿而坐,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枚黑棋,往棋盘里稳稳落下,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