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珍如何甘心,再度剧烈地挣扎起来,胡闹起来……船只在江面上越行越远,渐渐只留下几个看不清的黑点。
公孙遥坐在山岭的亭子里歇息,冷眼目送着这场声势浩大,却又黯然失色的迁徙。
没过多久,李怀叙带人从山上下来,手中捏着朵不知从哪摘来的雏黄野花,簪在她的头顶。
“走了?”
“走了。”
“那我们便就回家吧?”
“嗯。”
公孙遥把手交到他的掌心,由他带着踩着泥泞的山路,一步步往山下去。
接下来长安的日子依旧谈不上平静。
处理完李怀宸之后,李怀延自然也知道,夺嫡这条路上,他最大的对手还剩谁,在朝堂上屡次三番向李怀叙发难,好在都叫他巧妙地躲了过去。
他对李怀叙不仁,李怀叙自然也不会对他和善,最要紧的便就是时常挑拨他同岐山公主的关系,借着中郎将的名头,将他们夫妇常请到家里来做客。
岐山公主李合宜,自从皇后和辰王双双赴死之后,对于朝堂之事的热忱便少了大半,李怀延的许多要求,也常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最近听了李怀叙的话,觉得江南甚是不错,想要薛明睿也同皇帝求个外放的恩典,陪她下江南去游玩。
可是薛明睿不同意,李怀延也不同意。
没有李合宜在中间传话,显国公府怎可能再乖乖地为他办事,为他提供助力。
两方势力明争暗斗,叫日子很快便入了夏。
自从辰王走后,皇帝的身子其实便有些撑不住了。虽然他不指望辰王登基,但到底那是他的长子嫡子,皇后亦一头撞死在诏狱当中,叫他甚是神伤。
这年夏末,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将几个儿子全都召进了皇宫。
他立储的圣旨放在床头,手指着李怀叙,示意他去拿。
李怀延在一旁的角落里攥紧了拳头。
立李怀叙为储君,是打从他从江州回来之后,皇帝便做好的决定。
他这几个儿子,冷漠,残酷,暴戾,闲云野鹤……他全都看在眼里,老九是自打出生起便一直由他带在身边的,他从来不信他是真正的荒唐,他在等着他的觉醒,他在等着他的能担大任。
他去扬州见了程恪,他知道。
那是一个相当尽忠职守的人,他是李怀叙的舅父。
立储的圣旨由皇帝身边的大监徐荣亲自奉读,帝王的病榻前,几个皇子跪了一地。
从帝王的寝宫里出来,落日残阳正铺满了级级石阶。
李怀叙正要往下走,一柄软长剑突然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多时,重重黑羽软甲的士兵便包围了整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