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蹒跚的脚步声从书架后面传来,众人连忙转身,只见是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老太婆看都不看维基莉可一眼,只伸出一根木乃伊般干枯萎缩的手指,她指向工作台一边的那张被仪器包围的病床。
“把那姑娘放在那儿。”她用如乌鸦般沙哑的嗓音朝众人说道。
德拉诺犹豫了片刻,走到那床边将让娜轻轻地放在那病床上。不知为何,在路过那老妪身边时,他留意观察了她身上奇怪的服装,那身衣服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老妪从桌上拿起一枚圆形的镜片,卡在了深深的眼窝里,她仔细地端详着让娜那双流着褐色液体的眼睛。
“猎人?从赫城跑这么远来打猎?”老妪用怀疑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
“还不幸中了阿佩普之虫的剧毒,多么的不幸啊……”说着,老妪从桌上拿起一个没了针头的注射器,从让娜的眼角提取了一些液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赫城来的?”德拉诺警惕地向老妪问道。
老妪浑然不理会德拉诺的发问,她将液体注入一个盛着黄色粉末的玻璃容器中,放在蜡烛上不紧不慢地加热。
“老婆婆,我们的朋友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们不是猎人,我之前为了让您开门说了谎实在是对不起,但她的呼吸和心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我们没有办法为她解毒,恳求您一定要想想办法!”维基莉可双手合十向老妪请求道。
“没办法解毒?白炼之火都能随便调制,阿佩普蛇毒的解药你没办法做出来?”老妪斜着眼瞥了一眼维基莉可。这句话让维基莉可心里忽然一颤,目前知道白炼之火这件事的人除了德拉诺、伊戈尔、德什迈格以外就只有她自己了,这老妪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着老太,我们不知道你说的‘白炼之火’是个什么东西,但人现在就躺在你面前随时都可能丧命,我们真的希望你能帮帮这可怜的姑娘。”德拉诺朝老妪说道。
“不要装蒜了,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放心吧,这件事我谁都不会说的。至于这个小丫头,我会想办法给她解毒的。”老妪转过身,用一个奇怪的滴管把温热的液体吸了出来,对准了让娜的鼻孔将液体注了进去。让娜忽然呼吸急促,开始挣扎了起来。
“老太婆!你到底想干些什么!”德拉诺看见这般情景立刻冲上前去,伸出手就要抓住那老妪的胳膊。
“这会儿轮不到野兽说话!要么就闭上嘴让我好好帮她,要么抱着她给我滚蛋!”老妪忽然用响亮的嗓音朝德拉诺喊道,那气势迎面向德拉诺袭来,让他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维基莉可走上前把德拉诺的手臂扳了回去,用平静的目光示意德拉诺冷静下来。
“这是专门针对阿佩普蛇毒的强血剂,能在短时间内让她的血液恢复活力,从而把毒性压下去。但我现在手头上没什么能够彻底解毒的药剂了,这样下去就算毒性慢慢消去她也可能会失明。”老妪看着慢慢平静下来的让娜说道。
“蛇肝!”维基莉可突然喊了起来,她取下背包掏出一条巨大的死蛇放在了老妪的面前。
“这是之前从蛇巢里带出来的死蛇,既然是中了血毒,阿佩普蛇的肝脏应该有什么东西能中和这种慢性毒!”说着,维基莉可把死蛇放在了老妪的工作台上。
“嗯……不愧是调制出‘白炼之火’的小姑娘。”老妪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走向工作台,戴上一双皮制的手套,用剪刀剪开了死蛇的肚子。
“没错,蛇肝会自产解血毒的抑制剂,但这条蛇太小了,剂量可能不够,但还是得先试试。”说着,老妪取出了蛇肝中的一个球状腺体,用清水将它冲洗干净后捣成肉酱放在石英制成的容器里加热。
“小姑娘,过来给我搭把手。”老妪呼唤着维基莉可,她连忙走到工作台前配合着她的工作。
德拉诺看着维基莉可熟练地操作着那些奇怪的仪器,点燃这个瓶子,又晃动那个容器,她和老妪搭配得简直天衣无缝,这场景让德拉诺想起了濒死之际看见的那一幕。
过了不到五分钟,老妪将制成的黑色粉末投入了一杯透明的液体里,搅拌后用吸入了针管里,维基莉可和她一起走到了让娜的床边。
“神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老妪说着,将针管刺入了让娜手臂的静脉,黑色的药剂被注入了她的身体。
众人在图书馆里焦急地等待着,尤其是德拉诺,他从注射后一直守在让娜的床边寸步不离,这情景让维基莉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神话故事。
“嗯,还是会开窍的。”维基莉可捧着一本厚重的书,欣慰地盯着德拉诺那可靠的身影。
大约过了六个小时,让娜终于睁开了双眼,她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但不知为何感觉有种莫名的安心,可能是因为她嗅见了德拉诺身上的味道。
“德拉诺……先生?”让娜伸出左手在空中摸索着,一双粗糙而结实的手忽然握住了它。
“让娜,太好了,你还活着!”
众人寻声向病床走去,只见让娜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她缓缓坐了起来,面朝着德拉诺。
“德拉诺先生!您没有食言!”让娜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她抱紧了德拉诺啜泣起来。
“别紧张,没事了让娜,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救你的。”什么东西在德拉诺的胸膛涌动了起来,像是温热的甜酒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心。
让娜也感觉到这一切都是与那湖泊神话的映照,是命中注定的守护,而她的守护神正是自己怀里这位高大而可靠的男人。
“嗯,看在让娜的份儿上,这次就把功劳让给你吧。”维基莉可嘴角上扬,转身向老妪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