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塞刚坐到车上不大会儿,不知为何又突然想下来。吴为扯住他不放,库塞硬要下,狼虎见了立刻冲库塞叫起来,并一跃上了车叼住库塞的衣襟不放,库塞只好乖乖地坐下来……
塞北冬日的清晨,空气极其凛冽,干巴巴没有一丝风,却像隐藏了无数根银针似的,刺得人疼痛难忍。特别是为了呼吸而不得已露在外面的嘴巴、鼻子、脸蛋,真像被虫咬蚊叮得一般,口鼻呼出的气体立刻会在胡须、眉发上凝成白霜……
爹、吴为、库塞三人头戴兽皮帽,身裹羊皮大衣,脚踏“乌拉靴”,乘坐在牛车上,都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以抵御严寒的侵袭,狼虎却不畏寒冷地在车前车后左右四处乱窜乱跑,以至让吴为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呼叫:“狼虎,回来!”
太阳终于从东边那座高高的山颠上磨蹭出来。顷刻间,浩瀚如海的雪野,像被千万条金线织绣了一般,呈现出耀眼的光辉,并散发出令人心醉的暖意。人畜都不禁有些亢奋,老牛“哞哞”地叫了几声,吴为激情地跳下车,撒野向狼虎追去,爹则扬鞭连声吆喝“驾驾……”
放眼眺望,极目之处,雪野间空无一物,牛车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波摇荡,又如沙漠中的一座驼峰,踽踽独行……
王智、王力从家里逃出来,先跑去商店买了些在当时说来极为稀罕的糖果、糕点之类东西吃,随后去电影院看了两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时,天已经很晚了,哥俩在闹市区散逛到大半夜,实在百无聊赖了,又觉得累困交集,便商量了跑去火车站过夜。
第二天早起,王智、王力哥俩在街摊上随便买了点吃的,便兴冲冲地一起跑去山上公园看动物,直到中午肚子饿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跑去商店买昨天没吃够的好东西吃。下午和晚上,哥俩除了买东西吃东西,就是一场接一场地看电影,夜里便又北京鸭子——散逛!
第三天上午,王智突然想到这样久了,弄不好被爸妈发现就倒大霉了,王力似乎也有同感,哥俩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如果被老*灯抓着,非扒了咱俩的皮不可!”
王智补充道:“咱俩这次可闯大祸了,把家里的钱和粮票、糖票都花光了……”
王力禁不住心急火燎地喊叫起来:“那咱俩赶紧远点跑吧!”
“可往哪跑呢?”王智为难地挠着头。
“咱们坐火车远点跑!”王力急中生智。
“对对,对啦!咱们去沈阳!”王智兴奋地叫道,“我记得咱家以前在那地方住过。”
“哈,我也记得!”王力蹦高地喊。
哥俩说走就走,立即要去车站买票。可是,到了车站后,一查钱不够了,俩人不禁丧气地从售票处走了出来……
老牛车在冰天雪地里连宿带夜地爬扯了五六天,终于在人畜均已疲惫不堪的境况下到达了目的地。
这不是通常那种高墙、岗楼高耸、哨兵林立的监狱,而是一座颇具现代化、规模宏大的驯鹿场。
几经周折,爹、吴为和库赛三人被安排同巴特见了面。
他们到来时,巴特正在给鹿群喂食。一眼望不到边的鹿圈里,数百成千头梅花鹿组成一幅巨大无朋的画图,令人惊叹!令人震撼……一只只无比高贵、美丽、柔雅的梅花鹿,那悠然自得的神态,异常招人喜爱。
吴为正看得愣神儿,忽然一阵响亮的唿哨声起,群鹿便蜂涌向一个高大的汉子奔去。
吴为寻声一望,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啊呀,巴特!巴特!”
爹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踉跄着脚步向巴特跑去…… 。。
(四十六)
库塞一露面,巴特便禁不住扑过来将他拥在怀里。但库塞却像根木头似的,毫无反应,巴特甚是诧异:“哥,你这是怎么啦?!”
爹突然流着眼泪说:“库塞是为小向日葵变傻的,而巴特你却是为了保护玉芳才获罪的啊!你们哥俩都是好人,就让我们两家成为一家人吧!”
巴特静静地听着,两眼渐渐闪出了泪花。突然,巴特“扑通”一声跪在了爹面前,哽咽道:“吴叔,你就是我和库塞的亲阿爸!我巴特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好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啊!”
爹和吴为急忙伸手将巴特拉起来。爹不胜感慨地说:“只要你有这口志气,我就认你这个儿子,我们全家人都盼着你早日回去啊!”
王智、王力从家里拿出来的钱、票,眼瞅花得快差不多了,能够想到的享受也尽情尽兴了,想去沈阳的念头又因钱不够而难以实现,一时甚感百无聊赖。哥俩没精打采地四处游荡,不知觉间走到山上街一处铁路岔道口,正值一辆满载煤炭的火车驶过,过往人流、车辆均被一道铁栅栏阻挡在路两边,直到火车长龙通过之后,铁栅栏才慢慢开启放行。王智发现,火车通过这段路程时,速度十分缓慢,直到又驶出老远,速度才逐渐加快。王智不禁眼睛一亮!
当天夜里,风静云低,天地阴暗,距这处铁路岔道口不远的地方,王智、王力哥俩并肩趴在路基边上,长久地守候着。当又一辆拉煤车辆经过岔道口缓缓驶近俩人身旁时,哥俩纵身而起,一起攀爬上了盛满煤块的车厢。列车瞬间便加快了速度,迅猛异常地向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