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官问李明德:“这楚辞小小年纪,和这么多高她几年的同门一起考试,你就不担心吗?”这楚辞要拜的是别人为师也就罢了,新生入学考不好也是常理,可她偏偏拜的是李明德。她要是考不好,就不能服众,到时候舍不得要累及两人名声。
李明德笑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他什么都懂,又还须我教他什么呢?就算他再愚笨,只要好学,便是最好的学生。就算最后他没有考好,引得他人抱怨,说我识人不清,我也有办法让他们认同楚辞。”
楚辞好学,从那番话里就能看出来,而且思维清晰,头脑灵活多变,这点倒是和他二弟李昭正颇为相似。如此好学又聪敏学生确实不多得了,他算是捡到宝了才是。
半柱香后,楚辞己经写好了试卷。她扫视了一眼周围或是在冥思苦想或是在奋笔疾书的学生,弯唇一笑搁下了笔,朗声道:“学生交卷。”
所有人都愣住了,新生考试交卷这么快的她是头一个吧?每年考试,所有学生都是冥思苦想到最后,怎么她就写得这么快?
一学官提醒道:“这入学考试要慎重些,你可再多检查一番。”
楚辞扬首,从容不迫的道:“不,学生用不着。”
轻狂,太轻狂了!然而不轻狂一些,怎么能镇住他们?她就是要告诉他们,你们冥思苦想想不出来的试题,对劳资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有学官摇头上来收了卷子,上坐的学官开始评卷,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好好挑刺,好好打一打这个年少轻狂的学生的脸。然而,当他们拿到试卷,一个个都没话说了。
标准答案啊,有些典故竟是他们自己也不太清楚的,这个楚辞居然写得这么仔细。院长看了之后,脸色稍霁:“他确有轻狂的资本。”李明德面上也划过些许的惊讶。楚辞知道,这是过了。
那些学生本来还不服,然而最后试卷是要贴出来以示公正的,再有不服的,去看了看试卷,顿时就没人说什么了,剩下的只有叹服。
下一场本该是《乐》,然而书院素来没有这场考试,所以直接跳过了,考的是《射》。
校场之上,学生站成了一排,皆手持长箭站成一排,前方则是箭靶子。
《射》是五射,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第一场白矢,规则是射中靶子的红心而露出箭镞。
楚辞以前也玩过射击游戏,然而当她真的拿到箭才意识到她可能连弓都拉不开。别的学生己经分分放箭,有的中了红心有的射到半空便掉了下来,而像楚辞那样拉不开弓的显然并非少数,他们大多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而楚辞人仍旧是泰然自若的搁下了箭,走到考官面前道:“学生楚辞,今年十三,自幼先天不足体质太弱,对于骑射方面实在是无能无力,还望各位考官见谅。”
劳资才十三,劳资还体弱,拉不开弓怪我咯?
学官们无话可说了,院长点头:“人各有所长,却实怪不得你,下去吧。”
李明德露出满意的神色来,从容不迫不骄不躁,很好。
楚辞一礼退下,这场考试结束。
接下来,考的是《御》,这才是重头戏。
《御》分为五御,分别是: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现代时,楚辞没学过车,刚来古代时还被一头老黄牛给欺负了,现在让她来驾驶马车?这不扯淡吗,这苏白也帮不了她啊。
楚辞又淡定了,驾不了车就驾不了车吧。楚辞又去向学官们请示:“学生楚辞,家贫,从未驾过车,此乃学生之过,恳请退出此项考试。”
人家压根没驾过车,不会驾车,你要怎么勉强?考官们只得同意。
院长捻了捻胡须,面色探究。家贫?原石源人氏,那种地方出来的不家贫才怪,只是那样的小地方,居然能养出这样的人才?
李明德依旧面带温和的笑意,当初看楚辞的小身板,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楚辞退出了,其他学生见她《射》《御》都不行,心下顿时就平衡了。
楚辞看着这群学生驾着车,一个个自她眼前经过,她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之前在她的印象里,书生都是文弱的,然而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唐,不是八股取士的大清,不是重文轻武的宋朝。
《御》的考核结束了,接下来便是《书》,《书》分为: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然而考核却没有那么繁琐,只考核考生书写的字迹。
这一点也是为楚辞头疼的,她字迹一向不出彩。
苏白道:【那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也太高估他们了。不是所有人的字都像彦彧那样,你的字已经很好看了。】
楚辞不信,她认命的默了一段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然后交了上去。
片刻后,成绩出来了,她赫然是第三名。楚辞嘴角微抽,她信了苏白的邪,去看了张贴出来的试卷。
片刻之后,她怀疑人生了,这些人的字都是鳖爬似的,他们写的是草书吗?
苏白说:【这些都是今年才入学的,大多才十五六岁,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楚辞默了,半响道:“我竟才发现我是如此的优秀。”
苏白唾弃:【宿主,你的脸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