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瞪着眼,西门朝午怒道:“黄龙,你留着这个祸害干啥?放在心里烦么?你看看她这德性,活像我们就拿她莫可奈何似的,我就从来不信这个邪,给她尝尝架子也好叫她知道天高地厚!”
淡然一笑,项真道:“放她去吧?”
西门朝午急得连连搓手,叫道:“放她去了,项兄啊项兄,你莫不成吃错药了?妈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哪你不要迷糊!”
一侧,尚元乾亦躬身道:“项师叔,此人眼郁深仇,情凝血怨,只怕她已执迷不悟,难以渡化了,尚请项师叔再加斟酌,准许弟子执之以法!”
项具俏俊而洒逸的面容上有着一抹疲乏的红晕,他深沉而智慧的笑了一笑,双目中,有着湛然无畏的清莹光彩,丝缓的他道:“我说放她去。”
愣了半晌——
西门朝午长叹一声,道:“你错了,项兄……”项真的唇角微撇,他道:“或许我错,但就是如此吧对面梅蕊古怪的凝视着项真,良久,她冷森森的道:“我并不感激你,项真。”
冷凄凄的一笑,项真道:“记得我已说过,我不杀你并不需要你的感激,那原因很简单,其一,你仅是个涉世未举深的纯真孩子,其二,你曾对我十分友善,而且在不知情中告诉了我很多我急需知道的事;其三,你长虹一派溃颓瓦解,我应该给他们留条根仅是如此而已,当然我明白,这条根留了下来,对我是极其不利的,但我不在乎,因为我早已如此做了,假设你要来找我寻仇,梅蕊,你听清楚了,无论在何时,何地,你用何种方法,手段,我全接着;在你来前,你只需记得一件事,你要有一定的把握取我命时再来,否则,你的运气也就到那一天为止了!”
唇角浮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项真让开两步道:“现在,你们各位可以离开了。”
梅蕊一场头,冷冷的道:“我记得你的话,项真!”
说罢,她已毫不回顾的走出石室,虽然、她的身子因为过度的晕沉及囚制而有些摇晃不稳,但是,她却仍旧那么强撑着走了。
严章与严婕兄妹互相搀扶着出去,来在项真身边,严章停住了脚步,他深深的看着项真,良久,他又低哑的道:“谢谢你,黄龙。”
项真报以微笑,没有说话,而严婕的目光也奇异的掠过他的脸上,这一刹中,项真已从这一对兄妹的眼里读到了他们的心头的话,那是感激的,怀恩的,坦诚的;虽然,严婕曾在表面上提过那些“恨”。
望着他们的背影蹒跚而迟滞的消失于石室外的黑暗中,听着那沉重的步履声逐渐远去,良久——项真轻轻吁了口气。皱着眉,西门朝午低缓的道:“看吧,项兄,这丫头片子早晚要给你增加麻烦,或多或少,总是有麻烦就是了。”
项真沉和的一笑,道:“我晓得,但她也会多加考虑,我并不是时常发善心的人,是么?”
喟了一声,西门朝午道:“有时候,你的度量太宽大了,宽大的令我吃惊,令我怀疑你是不是我一向听说的黄龙?”
一笑之下,项真道:“不会错的。”
往石室四周又看了看,他又道:“我们也出去吧,这里的戏,已经唱完了。”
尚元乾抢先一步侍立门口,于是,项真与西门朝午已迸肩走出了这幢阴暗而腐潮的石室。
夜,十分冷,风吹着像能钻进人们的骨缝子里,那么寒冽,那么尖锐,可不是严冬了?唉,真个凄凉的冬碍…回过头,项真和声道:“尚兄,连日征战,你也一定异常疲劳了,便请早些回去安歇,并谢谢你一直陪伴我们。”
尚元乾摇头道:“弟子不累,项师叔,分别在即,重见之日也渺渺,尚请你老允许弟子多做亲近。”
微微一怔,项真笑道:“方才,你不恼么?”
尚元乾恭敬的道:“回禀项师叔,弟子当时也有些觉得忿然不平,因为那女子实在太过气人,但如今回想,或许你老所作所为隐含深意,弟子愚鲁,未曾体悟也未可定了;至于是否着恼,回禀项师叔,弟子再大胆也不敢如此无礼失态!”
项真一笑道:“谢谢捧场了,尚兄。”
西门朝午连连摇头道:“我却还是觉得不是那回子事,妈的,这贱人……”抬头望望黑沉沉的夜空,项真低徐的道:“不要尽想这些了,值得我们去想的事情还多得很呢,又何必斤斤拘泥于这一丁点?”
猛一摇头,西门朝午道:“是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项真道:“不错!”
略一沉吟,西门朝午道:“老荆呢?一道么?”
项真颔首道:“当然。”
搓搓手,西门朝午道:“送他回郸州?”
笑笑,项真道:“是的。”
踱了两步,西门朝午又道:“那么离开郸州以后呢?”
项真淡然道:“你也该回你的‘千骑盟,看看了,偌大的一帮人长久不见了瓢把子也不是道理呀!”
哈哈一笑,西门朝午道:“项兄,说真的,我不管你去不去大草原,我那一亩三分地你可得跟着去逛逛,也顺便看看我土皇帝的威风。”
沉吟了一会,项真道:“只怕暂时也去不成……”西门朝午发火道:“为什么?”
项真揉揉面颊,道:“我还得去看看我的几位老友,他们还受了伤在疗养……而且,我的姐姐也正在那里等着我!”
“你的姐姐?”西门朝午愣愣的道:“你还有个姐姐?怎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怪了……项兄,可是亲姐姐?”
项真笑着道:“不,义姐,但也和亲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