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十分奇怪,当初在金三角的时候,时清和珀西就格外不对付,明明没有什么利益往来的两个人暗地中老死不相往来,依靠时周这一纽带勉强维持了见面问好的和平关系。
小时候的时清恨不得咬死珀西,掀过时周为珀西准备的伤药,而珀西开始比时清年长,借着身高优势常常俯视或者忽视他。
到了帝都之后两人斗得更加狠厉,从最初小学鸡互扯头发掰头的战斗模式到了尔虞我诈的高端战局仿佛只在转瞬之间。
“你来做什么?”珀西问出了时周想说的问题。正好时周因为戒指的事情膈应着,一句交流都不想和时清有。
时清扬一扬指尖精致的朱红雕花请帖:“陛下过段时间簪花宴会的邀约,我拿来交给哥哥。”
皇宫的簪花宴会一年一度,邀请帝国高层的大臣及其儿女变相联谊。
时周始终觉得这宴会特别反季节,不选在春天而在冬天,不过好在随着基因的变化,帝国的花期长达一年四季。
皇帝这么爱叫人吹冷风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皇帝,而且温室大棚也不是摆设,多少能起点作用。但是每年的奇景之一就是无数穿着礼服裙的女孩儿从外头冻得眼红手红鼻子红走进宴席,立马身手敏捷地扯掉衣服下的保暖装置,务必使自己看起来最瘦最轻盈,做全场腰最细呼吸最艰难的公主。
时周每年裹着最厚的貂,格外佩服她们的骄傲。
少年人才特有的骄矜,连小小的攀比都带着十足的自信和光彩,那样的人烟味时周很喜欢,好像深处其中,自己也跟着活了过来。
时周刚要张口。
“我看过时间了,在你的期中考试之后。”时清眼睛一眯,准确地斩断时周拒绝的退路。
认识这么久了,谁不清楚时周为了学习所有事情都得让路的性格。时清笑眯眯的:“我知道哥哥学业繁忙,所以特意在陛下敲定宴会时间的时候提议好了时间。”
呵呵,瞧你小嘴叭叭的话都让你说完了,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时周咬牙切齿,听见自己后槽牙咯吱作响。
“期中考完就能松懈学习了吗?”时周勉强蹦出一句话。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都不学习的吗?
但仔细一思考,这两位还真的不用学习,在座的只有他被迫在知识的太平洋里漫无目的地遨游,游得脑子进水量暴涨。
“哥哥不要不耐烦,以公爵府的身份参加宴会过了陛下的眼,才能让大家知道你没有死的消息。加上陛下近日对我的看重……”时清耐心地向时周解释着。
“你是我哥哥,公爵府的荣耀当然有你的一份,我不会让任何人践踏欺辱你。”
“真的吗?”珀西语气中带着轻嘲,奇怪的是,他的疑问是在时清话未说完之时便已经发出,那么针对的更有可能是前面半句话——
“你是我哥哥。”
时清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利芒和难以掩饰的杀意。率先扭过脸观察时周的反应,好在时周跑神,根本懒得去理会两个人的对话。
时清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珀西,这么闲有空来烦我哥哥,是警务总长嘱咐你的东西完成了吗?”
“我的事不劳公爵费心,太子交代你的差事你也没有办好吧。”
脑子里传来系统咔哒咔哒磕瓜子的声音和小板凳移动的声音:【哦豁,看来珀西和警务总长暂时达成了联盟,时清现在是□□的。】
时周可没有它的吃瓜心思,接过那张请柬:“你们走不走?不走就我走。”
怎么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浪费我时间。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压抑住涌起的新仇旧恨,脸上恢复玩弄权术时的玩世不恭。
时清说:“天冷,哥哥注意身体。我就不打扰哥哥了。珀西大人,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珀西不肯分给他一个眼神,低沉道:“不用了,我有自己的人来接我。”
他扭头转向时周,眼神深情又隐忍:“阿周……”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面对灯光下面容苍白透明随时可能消失的少年蓦然通通无法开口。
等等,他终于察觉到刚见面起便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时周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看,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珀西心中顿时闪过一个使他惊慌的想法,微微攥拳,最后温柔看一眼沉静的少年。
他会弄明白的。
珀西走得不拖泥带水,自然捎带上了时清。他不可能放任时清和时周单独相处。
“公爵,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