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上刻着“桃花公子,玉面郎君——李度”这几个字,张行云捏在手里,笑了起来:“这家伙,倒是自恋得很,有此物在手,这次你是插翅也难逃了。”
二人回想起来,那黑影身形与李度的确有几分相似,以前也曾见他腰间挂着一枚相同形状的玉佩。
黄芪道:“现在怎么办?”
张行云道:“先回周家,今夜不宜去找李度,以免打草惊蛇,这样的天气若是他逃脱了,再想抓回来就难了。”
黄芪思绪纷乱,暗想:“李度为什么要害周府的人,他和齐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周府里虽然人少,但死了人,那些婆娘、媳妇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哭作一团,周八丕和其余两个儿子犹如枯木般,呆坐在大堂里,他们很清楚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早死晚死只是时间问题。
张行云大步迈进去,道:“诸位节哀顺变,你们放心,元凶我已找着了,明日定能将他拿下,以后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周八丕听到这话,又惊又喜,道:“真的吗?是谁如此丧心病狂要对付我周家?”
张行云道:“是一个叫李度的人,黄芪,你也说说。”一转头,却发现黄芪并不在身后,奇道:“他明明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呢?”顾不上他,自将一切见闻向周八丕讲述。
房门一直开着,被风刮得不停发出“吱扭”的声音,周六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芪一进周府就直奔这里,道:“你们的仇人找到了。”
周六猛然转头向着他,道:“仇人?你看见齐家的那些冤魂了?”
黄芪道:“不是鬼,是人;不是姓齐的,是姓李的。你记不记得和姓李的结过仇?”
周六叹道:“不记得了,这一生我做了多少恶事,到现在我都记不清了;杀了多少人,数也数不过来。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不记得了,若有人来寻仇,多半是错不了的。”
黄芪道:“但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定然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况且赵府的事也有可能是他做的,牵连你们两家,又有如此血海深仇,这样的仇家应该不会太多,你再想想。”
“如果确如你所言,除了齐家,我想不起还有别人。”
“当年齐家真的没有一个活口吗?”
“斩草除根,我们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确实一个都没有。”
又是死胡同,黄芪退了出来,赵家、周家、齐家、程九,每一条线单独来看分明是清清楚楚的,但一旦纠缠在一起,就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线索乱成一团。从目前所见所闻来看,赵老太爷是被程通所杀,赵宝被程九误杀,程九则是走投无路而自尽;至于周府,则是一个叫李度的来寻仇,至于何事何因,周家也说不清楚。所有的事和二十年前的惨案都无关,和齐家也无关,赵家周家程三接连出事只是巧合,《金陵图》也是巧合。
如果只是这样,明日擒住李度,一切就该结束了,可黄芪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始终有几个疑团还没解开,为什么周昱和唐思会在同一个晚上做相同的梦?为什么有毒的鱼翅羹会误杀了赵宝?为什么程九临死之时,要写一个“文”字?
漆黑的夜,给不了他答案。
所有的雨在昨夜都下尽了,河水快要漫上石桥,好在今天是个晴天,湿处都干了,不致脚滑掉进河里那么危险。
周家派人去报官,张行云三人则径往赵府走去。
唐思已从张行云处听到了所有的事情,道:“真看不出来,李度那个人,竟然这么狠毒。”
张行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闯荡江湖,可要小心着些。”
唐思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那柳婆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张行云道:“他们又没仇,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赵府今日准备出殡,人进人出的,依然十分热闹。
张行云道:“周府的厨子想必都跑了,早上吃得不顶饱,既然来了,不如先去祠堂吃点东西。”
这个提议,黄芪没有反对的理由。
又是喷香的糍粑、卤子面、煎蛋,张行云笑道:“一日不吃,如隔三秋,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