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等之终于停下了脚步,把手中画着路线的纸片塞进口袋,转身冷冷地看着何璨。被他盯到浑身发毛,何璨把相机藏到身后,嘿嘿笑着说:“别这样看我嘛!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能让人晚上做噩梦么?”
“给我手机。”
“干嘛。”
“问路。”
把手机乖乖交出来后,何璨意识到他们的处境,不禁扶树嚎叫起来:“路等之你不认路早说啊!害我白白走这么多路,热死了好吗!”
受到责备,路等之依然面容淡然,语气平静:“在确认自己错误之前,我只能认为我是对的。”
等他们找到了目的地,太阳已经变成了黄澄澄的溏心蛋,伏在远处的山脊上。
眼前一栋二层小楼,周围种满了月季、向日葵和龙爪槐,外墙刷成乳白色,屋顶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这就是你小学老师的家?很漂亮哎。”何璨拿出相机,卡擦卡擦按了几次快门。
“游老师现在是k市附高的校长。”
“有门铃,我们摁下看?”
然而何璨刚摁门铃,手腕突然被抓住,身体失去平衡,同时腰后被尖锐的物体一顶,他的脸贴在了门边的木制栅栏上。“哎哟!”何璨疼得大叫。
“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何璨拧着脖子反问,扭头看到,这个轻易制伏他的人竟然是个穿着白色吊带裙、扎着双马尾的小女生。
“在别人家门口鬼鬼祟祟地拍照,有何企图!给我把相机交出来!”
“凭什么!你在这写不允许拍照了吗?放开我。路等之,路等之,快救我啊!”
“你就是路等之呀?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爸爸等你一天了。”小女生一手用雨伞的金属头戳着何璨的腰,另一只手向路等之摇动,示意他进去。
夕阳中,少女娇小的身体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看不明她的肤色,只觉得眼睛大而明亮,即使背光也流光溢彩。白色围栏内,盛放的月季仿佛漫画中的网点背景。要不是少女手中的伞还戳着一个抓狂状的人,整个画面必定如梦似幻。
少女则在思忖,这就是父亲天天挂在嘴边的勤奋好学聪明稳重的路等之?她还以为是个清瘦白净的男生,没想到他这么高,肤色体型都很健康。长得倒是挺英俊的,但五官的线条硬朗了点,一点也不像个“男生”,和自己的想象真是天壤之别。
“梓萱,我先去见游老师,这个人交给你了。”
游梓萱点头答应。
“路等之你这个混蛋!说好的兄弟一场同生共死呢!”何璨哭丧着脸控诉路等之的无情无义。见挟持他的人没有松手的迹象,他转而使用温柔攻势,笑嘻嘻地说:“小妹妹,你叫游梓萱对吧?我跟路等之是一起来找游老师的。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游梓萱毫不退让,但语气缓和了:“把相机交出来,就让你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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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梓萱毫不退让,但语气缓和了:“把相机交出来,就让你也进去。”
何璨只好把相机递过去。游梓萱抓到相机,一个高抛、接住,吓得何璨直哆嗦。
“你小心点!这是尼康f系列的古董胶片机,七零年代就停产了!要是摔坏,卖了你也赔不起!”
游梓萱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在何璨濒临崩溃的“不要啊——”声中打开后盖,拉出胶卷,抬手对着阳光看,疑惑地问:“嗯?你刚才拍的照片呢?怎么全是透明的呀。”何璨见状,像个泡了水的泥人歪倒在地,无力地说:“小姐,我的照片被你曝光了。”
“曝光?没给别人看,怎么会曝光?”
“完了……我拍的古民居……果树林……小溪……路等之的湿身照……全没了……你赔,你赔……”
“你还好吧?中暑了?”游梓萱不分由说地狠狠掐他的人中,何璨发出杀猪般的哭号。
二楼的露台上,游庆衡严肃地制止女儿:“梓萱,别胡闹。快带客人到露台来。”路等之站在游庆衡身后,看到游梓萱打开了后盖,将他的恶趣味写真毁尸灭迹,非常满意,顺手用镜头记录下了癫狂状的何璨。
游梓萱把房间的窗帘悄悄拉开一条缝。露台上,父亲和两位来客围着小石桌而坐,桌上摆着茶具和李阿姨送上去的点心果盘。游梓萱把耳朵贴在玻璃窗上,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等之,多年不见,你父亲可好?”
父亲年轻时在n市教书,是路等之的邻居,也是他的小学老师;路等之的父母经常叫游老师一同聚餐,平时也颇多照顾;路等之是个沉稳懂事、聪明好学,深受老师们喜爱的学生:这是游梓萱对路等之仅有的了解。她继续偷听。
“家父身体状况稳定,谢游老师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