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透过纸背的字迹,柯简有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下周就要发的物理小测,又不禁有些担忧。
在一个竞争感很强的环境,每个人仿佛都会被一次次的成绩划分层次,在陌生的同学之间描摹出不同的形象。
而这种形象几乎就是这个人所有的标签。
柯简中途起身去接水,觉得自己坐的有些腰酸背痛,想着不如在教学楼里散步走走。她慢慢悠悠地闲逛到了二楼。
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转角处,她看见一个灰扑扑的房间正开着门,里面一片明亮。
柯简奇怪地四处张望了下,抱着自己的玻璃杯,脚步轻缓地走了进去。
那似乎一个阅览室,但很破旧。四周的墙皮似乎受了潮,底部一片片的剥落,露出赤黄的底色,没有粘瓷砖的水泥地面却很干净。
虽然仅仅三四个深木色书架上但非常整齐地排放了许多书籍,越过书架,她看见一张红橡木书桌,上面正点着一盏颜色温柔的玻璃台灯,左侧叠放了很多书,一直钢笔正搁置在包了书皮的黑色笔记本上。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页的味道,有点润潮,光线下的悬浮物在轻盈飞舞。
柯简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有种震动的情愫。
就仿佛自己进入了一个非常隐蔽又非常安宁的归处,虽然只是个很破很小的房间,摆放了不到图书馆千分之一的存书,但她好像依旧感受到那些书里的先贤,跨过了涌动如潮的时空聚在了这里。
好似在一直等着她似的。
柯简摇了摇头,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走到了第一个书架前,从一排书里小心地抽出一本。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
封面是个青年拿着把刀双膝跪在地面,书角下方有些破损,翻开第一页后有股扑面而来的霉味,柯简偏头醒了醒鼻子。
“拉、拉斯、柯尔,尼科夫。”柯简嘴里轻轻念出小说主人翁的名字,这拗口的名字差点让她咬住舌头,她不禁低笑了下。
“同学,你是想借书吗?”一把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柯简吓了一跳,连忙把书关上。她抬眼看见一个长得非常温柔的女老师,大概四十余岁,穿着素净的米色长袖连衣裙,站在门口,正笑着跟她说话。
柯简有些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儿,脸蛋微红道:“这里可以借书吗?”
女老师走进来,单身轻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歪头轻笑着看向柯简:“当然可以,这里是学校阅览室。”
她的声音有种少女的清甜,但又像是有很多阅历的沉淀,说话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但柯简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非常尴尬地说:“老师不好意思,我没带学生证。”
女老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从沉木桌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把钢笔递给她,“那你留个名字在这儿吧,记得还就好。”
柯简把玻璃杯轻放在桌上,拿起很沉很有质感的钢笔,在第一页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要好好保存书哦。”女老师轻声嘱咐她。看了她借的书一眼,笑了笑,“喜欢陀式?”
柯简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是,只是以前听说过这个作者,好像是俄国的大文豪。”
女老师冲她轻快地眨了眨眼,声音像溪水一般清澈:“嗯,那你慢慢看,这本书很值得一读。”
柯简拿着书回教室的时候,感觉刚才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迷离的梦。
那位女老师,更是惊人般的温柔。
周一做完早操的课间,宁寒柯把一沓卷子放在讲台上,“李老师把卷子改出来了,大家上来拿下。”柯简正坐在位置上喝水,闻言正抬头。
像在街巷里肆意逃窜的流星,直晃晃地就撞进他的眼睛里。
宁寒柯拿着她的卷子,递给她,“你的。”冷玉没在位置上,柯简双手接过,看着试卷上“72”的红色分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