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姑绣夏于半空之中拦住了黑莲羽下落的势头。她自己本就遍体鳞伤,体力严重透支,只能勉强牵着束带控制角度,将黑莲羽拽入崖洞。
至此便已是极限,她只觉得双腿一软,再也控制不住平衡,与斜摔进洞的黑莲羽砸在了一处,顿觉喉头一甜,猛喷一口鲜血,竟然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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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布姑绣夏疲倦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火,映在岩壁上恍惚跳动着的篝火。
“天黑了!石楠……”
“唔!”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之前坠崖,被洞燕围攻,落水,接连几番险些丢了性命,根本没顾得上查看身上的伤势如何,如今只一翻身,竟痛得她抽搐了好一阵。
“飞蝗院,你身上都被刮啄得烂了,还真难得怎样把这漂亮脸蛋儿护得周全。哼!女人而已!”
篝火旁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布姑绣夏的神经唤醒。
“黑莲羽!”布姑绣夏贴地打一个骨碌,单膝跪地,双手虚握与眉眼平齐,摆出了防御姿势。
黑莲羽没有理会,背对着她坐在篝火的另一头,肩上的软甲卸下摆在一旁,上衣褪去了半边,露出雪白的肩膀。那肩上有两枚弩箭还狰狞地钉着,在火光的晃动下不住地滴血,浸透了草草缠裹的纱布。
“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如过来帮我把这两只弩箭拔掉……”
布姑绣夏没有动,冷冷地说:“我凭什么要帮你!”
“哼!我现在不是你的敌人。”黑莲羽转过头,脸上依然罩着面纱,看不清表情。“要杀你,你早死多时了!”
“你今天已经救了我一次,不过……别指望我把你当恩人一样看待。”黑莲羽接着说。“我现在不是你的敌人,但也绝不是你的朋友!这两只弩箭有毒,恐怕我活不过今晚……帮我拔了它,让我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好上路!”
布姑绣夏站起身来,向洞外望。
天已黑尽,云也散了,一抹残月斜斜钩在天上,衬托得满天星辰更加迷幻。
崖下不远处,有几处灯火闪烁,看方位,是土城围子的城角风灯。
“石楠今晚不会死,魏都统要看你们的戏,不差这一夜的……”黑莲羽伸手扯下面纱,一把丢进火中,烧了。
布姑绣夏闻声把目光收回,正与黑莲羽四目相对,突然见她卸去面纱,不禁心中一悸。
想不到这黑莲羽竟美艳如此,一席乌黑的长发略过尖小的耳朵,直披身后,将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娇嫩,两颗眸子如月如水,神情恬淡,虽然同为女子,也不禁为之一叹。
卸去了黑纱罩面,黑盔护额,让人很难将如此精致的一张俏丽面容,与惊鸦院总领旗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辣杀手联系起来。只有她藏在黑发里的脖颈间的那条伤疤,狰狞骇人,像是整颗头颅先被砍掉,后又粗糙地缝纫在了一起那样。无声诉说着这个女人不平凡的过往。
此刻的黑莲羽,安静地坐在篝火旁,柔弱,无助,额角上因为伤痛渗出的汗水更惹人几分怜惜。
“唉……你不也只是个女人吗?”布姑绣夏轻叹了一声,坐到了黑莲羽身旁。一边查看她肩头的伤势,一边柔声问:“倒刃六棱弩,好狠……这毒……有解处吗?”
“废话少说!我不要你怜我,悯我!只拔了这两只箭出去就好!”黑莲羽伸手去抓身旁的长刀,又因为牵扯到臂膀,痛得缩了回来,肩头的伤口噗呲冒出两股黑血,令她几乎昏厥,虽然强行克制心神又稳住了,只身躯还不停地颤抖。
“即是将死,又逞得什么强!”布姑绣夏见状一把将她扶住,从袖中扯出两段白锦叠了几叠,按在了箭簇根部,“要刀是吗?给你!”随后把黑莲羽的长刀从地上捡起,递到她口中,命她咬紧。
“这弩箭有六棱六倒刺,拔,只会卡在骨头里越咬越深……要是我的辑里丝没断,还可以劲力拉它透体出去,如今这会儿,只有以掌击试试了,你且忍住!”
“且慢!”黑莲羽吐掉长刀,出声喝止。
“怎么,怕了么?”
“信不过你的掌力而已,用这个!”黑莲羽从袖中抖出一柄细长的暗器,插在地上。
“这是……黑羽针?”
黑羽针其名为“针”,却并不细小而尖锐,更像是“锥”或者“钎”,通体乌黑无光,粗如食指,长及三寸有余,尾部有丸状铁封,以方便单手同时抓握多枚击发。
布姑绣夏握住黑羽针,慢慢抵在一支弩箭的尾端,刚一碰触,黑莲羽的肩头就是一颤,想必疼得厉害。布姑绣夏的手不自觉地竟有些发抖,左手握住右手腕才勉强稳定住了。
“婆婆妈妈的!看准了,只管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