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弋送于顽出校门,路上于顽又问起明天。
“他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大课间太吵了,老师就在办公室给他准备了桌子让他可以去那儿休息。”于顽又问道他身边那个女孩子,展弋想了想,说:“他身边吗?哦,那个女生叫金灿,是专门照顾他的,反正她一直跟着明天,也不说话。”
小女孩很凶啊,于顽默默想道,突然又问:“你那脚就是被他轮椅压的?”
展弋点点头,表情有点委屈,回忆道:“本来我是想从旁边拽住让轮椅停下来的,可当时我突然全身哪儿都动不了!像中了大招一样,轮椅从下坡又很快,我只能拿脚去抵了。”
“出息,你那是吓的,一有危险就走不动道了。”于顽走到校门口,“行了,回去,下次再考这么点分就别找我帮忙了,对了,游戏机回去打包啊,我有时间就去拿。”
“…哦。”
展弋走没影儿了,于顽才摸出手机准备打车,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小程的,一个是荆澜生的。
小程打来,估计是刘心慈要说什么。于顽没回,直接拦车回局里。
忙了两天的市局久违地闹腾起来,审讯室里刘杰的吼声混着拍桌子的啪声从门缝里漏出来,于顽推门进去才安静一瞬,随后女人的尖锐质问又响起。
“我要你们的保证!”
于顽耳朵像被掏耳勺钻穿了一样,堵着半边耳朵问高行:“她要什么保证?”
高行扯着喉咙大声道:“什么?顽哥你大点声!”
于顽拉过他的耳朵作势要打人,高行才揉着耳朵躲开,说:“她要我们保证,招供之后要放她走,否则她什么也不说,这怎么可能嘛,杰哥已经和她对吼一小时了,我耳朵快聋了。”
还想走?于顽摇摇头,看来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拍拍嗓子已经劈叉的刘杰的肩膀,让他坐下,于顽靠在桌子上,对着情绪明显在崩溃边缘的刘心慈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首先得确定,你能不能提供我想要的信息。”
刘心慈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抬起乱糟糟的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买货到手术的全部细节,还能告诉你跑掉的医师的身份,这可是个大功,放走我这么个小人物就能得到了,你们不亏。”
“确实划算。”于顽爽快答应,“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示意小程拿过记录本,于顽绕过桌子坐在刘杰旁边,“我要知道你们买卖器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和人口贩卖团伙怎么联系对接。”
刘心慈不放心地看着气定神闲的于顽,怀疑道:“你的保证作不作数?”
于顽转着笔,“我说了,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刘心慈低下头,无声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有十年了。”
于顽对刘杰点点头,仪器开始记录。
刘心慈缓慢说道“前几年客源和货源都少,我们把地点选在南岛,那里管控松,一开始是绑了岛上的流浪儿叫花子,不过很多流浪汉身体不好,也配不上型,能配得上型就联系需要的患者家庭,刚开始都是岛上的人,不过岛上有需求的人也不多,后来医师联系了外地医生,那些人都是他的学生,有了医生就有客人,客源一多,货源就跟不上,我们就对岛上的人下手,后来客人越来越多,不只是小孩,年轻的、老的都有,我们没那么多货,这时候,一个在我们这做过手术的人找上了我们,说能给我们供货,两个月拉一批过来,有用的就算数,没用的任我们处置。”
“谁?”于顽问。
刘心慈吐口气,“丛万山。”
审讯室的众人对视一眼,他们怎么没想到这案子还能扯到丛万山身上去。
于顽让她继续说,刘心慈低着头,“他送来的很多都是,有一些能用,更多的是染了病的或者疯的,你们也应该看到了,那个水缸里,放的都是医师从她们间挑选的装饰品。”
众人一想又能说通,丛万山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把没有利用价值的受害者交易出去,既赚钱又省事。高行呸了一口,说道丛万山还是死得太轻松了。
“后来医师为了更好的货源,向他提出绑普通人的要求,医师知道他手段多,出了事儿也能盖住,于是我们的医生和丛万山手底下的人就开始合作,医生在医疗里挑选可能匹配的货,发给对应城市的下线让他们绑人,丛万山在靖宁势力大,我们也尽量找靖宁的人,反正照着需求找货,哪边出差错,另一边都拿不到钱,就一直安然无恙做了几年。”
“大楼地坑那些尸体,是所有的受害者吗?”
“警官,你低估了有多少想用别人命来续自己命的人,地坑的尸体腐烂得差不多了就会被丢进海里,给新的尸体腾地方,有七老八十的老头为了多享受几年,还自带货源来做手术。”刘心慈嘲讽地笑了一下,“你们最该抓的,是他们,你们是没看见过,那些病重的人听到有器官给他们换的时候,那个表情,呵,恨不得自己动手挖,我们只是医疗工具而已,要他们的命的,是那些买家。”
刘杰哑着嗓子冷冷道:“买卖同罪,一个都跑不了。”
于顽笔尖轻点桌面,“所以只有医生是你们的人,你知不知道丛万山的人贩子团伙的具体名单?”
刘心慈语气不佳,“我怎么知道,我只对拿货的名单,又不管是谁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