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师姐的话音犹在耳畔:“当年乾明剑尊一人一剑杀得十大魔尊只剩两个,魔界元气大伤,至今还没缓过来呢!”
“十去其八,前无古人的战绩!”宁蕴想起各种传记对那一战的描绘。
乾明剑尊向来对别人的崇敬受之坦然,这回却不以为然了:“我只杀了八个。”
“还只杀了……自我要求很高啊!”宁蕴乐了。
剑尊摇头。
“魔族为天道所弃,却亦有其道。我那一次,就是着了他们的道。”
“什么道?”
乾明剑尊轻轻摇头。他说话不爱绕弯子,一般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但仍然有些话是不能对宁蕴说的。宁蕴早已习惯,点头表示理解,听他接着说。
“魔族所图甚大。修真界本来就那样,但却还有可能变得更坏。而就在那时候——天劫降临了。
“反伤禁制在极短时间内终结了纷争——至少,是以生杀为代价的那部分。一刀切并不能根除问题,比如我们此去西洲所见,打定主意害人的,总能找到办法。反倒被害人无法直截了当地复仇,只能采取迂回的手段。
“友梅有仇不能报,也属于这种情况。这是你的心结所在。
“然而,倘若没有反伤禁制,四界再起纷争,纵然旧恨得报,旧恨之上也会再添新仇。
“不断不断地,再添很多很多新仇。
“你看,这天劫不就恰如我当初一般么?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四界,降太平于天下。”
宁蕴心里怪怪的:不就一个天劫,怎么被他说得多有觉悟了?
然而乾明剑尊还在输出观点:“亘星罗盘说天劫没有恶意,作为天道的一个侧面,它亦无所谓善意。只是因为带来混乱,所以被一些人归类为‘恶’。”
“而我认为,天劫对我们是抱有善意的。你可以不赞同,也可以继续探索天劫,甚至寻找灭却它的方法。我不会帮你。”
乾明剑尊垂眸转动手中茶盏,与茶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对视,抬起头来,目光雪亮地注视宁蕴。
“只是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你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宁蕴心脏狂跳起来,意识到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
她苦思冥想、字斟句酌、绞尽脑汁、搜肠刮肚……
只觉心乱如麻。
先前以为很简单明朗的事态,忽然变得棘手起来。
这天劫,真就像一颗海胆,怎么拿捏都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