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宝扭头哀怨地看了一眼她家姑娘。
那美人诧异地抬起头,她唱曲儿半年以来,还从未有人打断过。特别是这首《虞美人》,是苦练过两三个月下了功夫的,也是最拿手的。
端坐的蓝衣公子,面目不清,表情晦暗,一直在喝茶。她无奈,只有重新起头,“……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不行,不够妩媚,这样怎么取悦客人啊?”小宁又甩出一句昧着良心的评价。
那女子猛然抬头,张开手掌按住了琴弦,余音顿消。她咧开嘴巴粗声粗气地问:“姑娘?您是谢姑娘!”随后又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瑟缩地放低了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安公子没来?”
“啪嗒。”招宝筷子上的又一只大虾掉了下来。这次好巧不巧地掉进了茶杯,溅得衣襟上一大块油水,她却没顾得上收拾,指着那小娘子,张口结舌地问:“你……你是男人?”
原来这人便是当初在沧浪庭门口拦截谢小宁的伙计王三。当初被谢小宁罚了男扮女装唱曲,结果却因祸得福,一发不可收拾。
唱曲儿不但比当伙计赚得多,工作轻松,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十分喜欢和投入,于是索性以此为生。
每当想起这些好处,王三都对谢小宁心怀感激,颇有些好马遇见伯乐的幸运和感恩。
谢小宁笑道:“安公子不在,你且放宽心。”
王三翘起兰花指拍了拍胸口,“吓死奴家了。”
谢小宁:“说人话!”
王三扔下琵琶,往前凑了凑,挨到桌边,大马金刀地撑住桌面,看着小宁的一身男装,用本声问道:“谢姑娘,您今天又玩什么呢?”
招宝眼角抽搐了几下,起身搬了小凳子过来,“姑……那个……你坐。”
王三回身坐下,道:“谢谢啊,小姑娘。”
招宝:……人生如戏啊!
小宁也往前倾着身子,“今天可不是玩,是来跟你打听点事。”
“姑娘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最近生意如何?”
王三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不好,您没看掌柜的都急疯了,什么淮扬菜,湖广菜,有什么上什么,也没见有起色。”
小宁笑眯眯地看着王三不停往下掉粉渣的脸,“你们掌柜和东家就没想什么法子?”
王三甩甩头,小宁心中一痛,可怜那盘螃蟹,我还没吃呢。
“怎么没想,整日里和美珍轩,云熹楼的东家凑到一处想法子。前两天请了知县老爷来,还喊我去唱曲呢。”
小宁浑身一震,“真的?都说了什么?”